那邊說他們?nèi)牰汲鋈ニ腿?,沒人看見是誰動的手。
李進陽一直和其他保衛(wèi)科的人在一起,沒有作案時間。
兇手還在查,讓大家耐心等消息。
聽完這話,屋里一片沉默。
聾老太太長嘆一聲,緩緩坐下,人仿佛一下子老了許多。
保衛(wèi)科既然這么說,信不信都得聽著,除非去找上級反映。
可人家也沒說不查,又能反映什么?
“唉,我的傻柱子……這以后可怎么辦?都快三十了,還沒碰過女人,太可憐了……”
聾老太太說著掉下淚來。
誰也沒心思再說話,都靜靜等著。
幾個小時后,急救室門開了,護士把傻柱推了出來。
“傻柱!”
“傻柱子!”
“別喊了,病人還在昏迷,需要休息。手術(shù)挺成功,受傷部位已經(jīng)清理,保留了一部分器官?!?
“日常生活應(yīng)該沒問題,但想行房事……恐怕很難了?!?
醫(yī)生搖著頭走了。
他也覺得這病人實在可憐。
不孝有三,無后為大。這人連人事都做不了,更別說有孩子了。
他不禁感嘆,前兩天剛有人查出來下身重傷、不能生育,沒想到這么快又來一例。
醫(yī)生并未認出這兩個無法生育的人,就是那天一同來醫(yī)院的。他更想不到,彼此的絕育竟是對方促成的。
不知過了多久,守在一旁的大媽抬頭發(fā)現(xiàn)傻柱已經(jīng)醒了。他只是呆呆地躺著,木然望向天花板,顯然已猜到有“兄弟”離他而去。
“哎,傻柱,看開些吧?!?
何雨柱醒來后,易忠海等人很快聚到病房。見他這副模樣,聾老太太心疼得不行,緊握他的手哀聲道:“傻柱子,你跟太太說句話呀,太太心里難受……我的傻柱子?!?
一旁的易忠海和一大媽也轉(zhuǎn)過頭去,悄悄抹淚。從前的傻柱是何等張揚的性子,仿佛天下沒有他不敢做的事。再看現(xiàn)在……眾人心里五味雜陳。
易忠海更是第一次感到后悔——后悔不該去招惹李進陽。那天開全院大會,他當(dāng)眾威脅李進陽:“你不放了秦淮如,這梁子我們就結(jié)下了?!碑?dāng)時說得痛快,那句話至今還在耳邊回響??涩F(xiàn)在回想起來,易忠海恨不得抽自己——逞什么能!代價實在太大了。
短短幾天時間,聾老太太失去了最大的依靠,傻柱付出了慘痛代價。那自己呢?等待自己的又會是什么?易忠海絕不天真地認為李進陽會放過他。一想到還要與李進陽作對,他心里就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一大爺?!碧稍诓〈采系纳抵鋈晦D(zhuǎn)過頭,叫了易忠海一聲。
易忠海趕緊答應(yīng):“欸,傻柱,一大爺在這兒呢?!?
傻柱靜了會兒,低聲說:“咱別跟李進陽爭了,爭不過的。低個頭,往后踏實過日子吧?!?
“我跟秦姐說好了,等她出來,我們就成家。”
“沒事兒,不用他放秦姐。秦姐受什么罰,我都陪著。兩個人一起扛,總有熬過去的那天。”
“等李進陽氣消了,咱們就好好過?!?
“不鬧了?!?
他的話里透著說不出的倦。
是真的累了。
話音落下,病房里的人都靜了。
其實看著眼前的慘淡光景,大家早都想退了。
別說聾老太太和易忠海,就連賈張氏也不敢再嚷著要李進陽放了秦淮如,每天掏自己的養(yǎng)老錢買糧食,一聲都不敢多吭。
實在是怕了。
動不動就往死里整,誰不怕?
別說人,就算是條狗,你連著踹它幾腳,它也縮著不敢叫了。
易忠海他們又不是鐵打的金剛,說到底就是普通老百姓,也會害怕。
說好聽了是在跟李進陽斗,
說難聽點,就是挨個兒被人家收拾。
到現(xiàn)在,李進陽一點虧都沒吃,還一路往上升。
確實不能再鬧下去了。
也沒那個本事再鬧。
只是誰都沒想到,最先開口服軟的竟是傻柱。
畢竟,他什么都沒了,按理說最不該低頭。
現(xiàn)在看來,也許是秦淮如松了口,答應(yīng)嫁他,讓他有了怕。
要是傻柱自己一個人,肯定拼到底也不罷休,可有了牽掛,也就有了軟肋。
“您看行嗎,一大爺,老太太?”
見沒人應(yīng)聲,傻柱又問了一句。
“行!”
“再斗下去也沒個好,算了罷。”
“是,惹不起,總躲得起?!?
“我也覺得行,那小chusheng實在太狠了?!?
最后開口的是剛來醫(yī)院的賈張氏。
這個決定一出,病房里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這段時間,大家的精神都繃得太緊了。
“咳,傻柱,既然你有這份心,那咱們就說說以后的事吧?!?
易忠海沉吟道:“你雖然人在醫(yī)院,但軋鋼廠的處罰還得執(zhí)行,要交一千五百塊的罰款?!?
“這錢必須交,不交的話,裝卸隊的工作可能就保不住了。”
“現(xiàn)在四九城的工作多難找,你們也都清楚,裝卸隊這活兒都有人搶著干,總比打零工強?!?
“咱們湊湊錢吧,不是個小數(shù)目?!?
……
又是一陣沉默。
傻柱看了看賈張氏,為難地說:“一大爺,這些年我花錢大手大腳慣了,沒攢下幾個錢,家里可能也就二百出頭?!?
二百出頭,差得太遠了。
聾老太太握著傻柱的手,嘆氣道:“老太太我那兒有四百,本來是留著等我死后辦后事用的,先拿出來吧?!?
二百加四百,還差九百。
易忠海轉(zhuǎn)頭問一大媽:“家里還有多少錢?”
一大媽盤算了一下,臉色難看地搖頭:“這幾天你拿出去的太多了,現(xiàn)在也就剩下五百。”
易忠海臉色也不好看。他工資高是沒錯,但也有限度。
考上八級工也就是這幾年的事,能攢下兩千已經(jīng)不少了。
可這幾天接二連三的,已經(jīng)花了將近一千。
其實他還有個存折,但不想拿出來。傻柱和秦淮如結(jié)了婚,以后對他是什么態(tài)度還不好說。
真要一點底都不留,那就太傻了。
還差四百。
易忠??聪蛸Z張氏:“老嫂子,你那兒有多少?”
賈張氏剛才一直低著頭,生怕有人叫她出錢。
沒想到易忠海還是問到了她。
她把臉一扭,說道:“我真沒錢,你們甭想了?;慈邕€沒出來,手里有點錢也得留著買糧食,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一家子餓死。”
棒梗、槐花、小當(dāng),再加上我,一家四口人吃穿用度,開銷實在不小……
賈張氏還在那兒絮絮叨叨,旁邊的人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這老太太也太不識好歹了。
說到底,今天鬧到這地步,不都是因為她賈家嗎?
怎么到了緊要關(guān)頭,連點錢都舍不得出?
在場的人心里都清楚,賈張氏手里有錢,而且不少。以前秦淮如不僅天天從傻柱那兒拿飯盒,還經(jīng)常到處占便宜。
再加上賈東旭的撫恤金,賈家的家底肯定不薄,少說也有五六百。
“張小花。”聾老太太見易忠海不好開口,就冷著臉說道:“你最好想清楚再說,這錢是給傻柱交罰款用的。”
“只有讓他留在軋鋼廠,將來才有機會回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