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禮瑜一手捏住吉娃娃的后頸肉,另一只手把項圈摘了。
小家伙身量很小,她輕松把狗揣進懷里,掀起耳朵和后頸看了看。
耳廓蒙著一層灰撲撲的塵土,顯然已經(jīng)很久沒人清理,脖子上的毛臟兮兮的,原本帶著項圈的地方被勒出了破皮。
“狗圈沒選好。”
唐禮瑜安撫了會,吉娃娃在她懷里肉眼可見安靜下來,她把褪下來的項圈遞給沈弈,“吉娃娃體型小脖子細,力氣又大,不能用這種塑料脖圈。”
哪天不小心能把自己勒死。
她的語氣不算責怪,沈弈卻只覺得臉上蹭的熱了起來,從脖子一路蔓延到耳朵根,“那……那用哪種?”
唐禮瑜轉(zhuǎn)頭問志愿者,“胸背帶和牽引繩還有剩嗎?”
嶄新的胸背帶被遞過來,唐禮瑜把狗抱給沈弈。
溫熱的手指觸及他的手腕,沈弈下意識縮了下,差點沒把吉娃娃甩出去。
“抱好?!?
看著他抱穩(wěn),唐禮瑜抖開胸背帶,像穿背心一樣套在吉娃娃身上,把牽引繩遞給他。
救助中心就有醫(yī)生辦公室,唐禮瑜領(lǐng)著沈弈去給吉娃娃處理傷口。
沈弈盯著她后腦勺上的旋,沒話找話,“你好像對這里挺熟?”
“救助中心是我爸爸和朋友合開的?!?
唐禮瑜頭也沒回,伸手推開醫(yī)生辦公室的門。
他們來得太早,今天的寵物醫(yī)生還沒到崗,唐禮瑜在登記表上簽了名,取出溶菌酶噴劑、驅(qū)蟲藥和滴耳液。
“它精神很好,把脖子上的勒傷處理一下,做個驅(qū)蟲,再清潔一下耳朵,就可以領(lǐng)回去了?!?
她清潔上藥的手法很嫻熟,沈弈凝神看了一會,目光游移到桌上的登記表。
唐,禮,瑜。
他默默把carp的名字記下,抬起頭,冷不丁看見陳列柜里有個相框。
照片上是兩個成年男人,左邊的像是早上在救助中心門口和唐禮瑜說話那個,右邊……
沈弈傾身想看他的臉,就聽唐禮瑜開口,“好了。”
她把傷口處理完,還用免洗濕巾給小吉娃娃拾掇了一遍,原本臟兮兮的小狗現(xiàn)在干凈多了,前爪搭著她的膝蓋嚶嚶賣乖。
沈弈要揉它狗頭,小東西齜牙咧嘴汪了一聲。
他挑眉。
上個藥的功夫,這狗還能叛主了?
“吉娃娃和主人熟悉了就會親昵,它很好養(yǎng)?!?
唐禮瑜收拾了桌面,用酒精消毒一遍,又打開紫外線燈,這才走出來,“我得走了?!?
這才幾點?
沈弈納悶她請一天假卻只忙了一個上午,嘴上倒是沒敢問。
哦不,好像可以問問。
他們的甜蜜雙排有效期,只剩一天了。
“我們雙排時間還有一天。”
吉娃娃撒歡,老想把他往前拽,沈弈手背青筋都暴起了,才把這小吉娃娃的速度控制到能和她并肩走,“我想再續(xù)時間,到年底。”
“你……方便嗎?”
唐禮瑜聞看他一眼。
她現(xiàn)在人氣一騎絕塵,禮物收到手軟,也有沈弈的功勞在里面。
倒沒什么不方便,但是……
“不會影響你們訓練?”
她沒拒絕,沈弈懸著的心落下,語調(diào)都輕松起來,“沒關(guān)系,現(xiàn)在是休賽期?!?
休賽期……
唐禮瑜默默算了下日子。
兩人走到門口,唐禮瑜停下腳步,眼神淡淡地看他,“one神,我只是個主播?!?
“我可以和你一直玩到年底,但那樣的話,你恐怕抽不出時間,和新隊友訓練磨合吧?”
“沒有配合,明年春季賽怎么辦?”
dlb在找指揮選手,這并不是秘密。
沈弈是dlb的頂梁柱,他的打法又和尋常突擊手不同,現(xiàn)階段要在一線戰(zhàn)隊挖來適配沈弈的指揮很難,只能從青訓或路人王里大海撈針。
之前沈聽風能問到她頭上,可見教練組都快病急亂投醫(yī)了。
突擊手和指揮的溝通配合很重要,就算運氣好能找到,也要一起打兩三個月看配合和狀態(tài),不可能等春季賽再開始磨洋工。
沈弈皺起眉。
教練組的大張旗鼓他不是不知道,只是選來選去,都是矮個子里挑將軍,一個瞧得上的都沒有。
試訓他們,還不如和carp雙排。
沈弈的嫌棄顯而易見,教練也知道不夠看,聽說挖人已經(jīng)挖到太平洋賽區(qū)了。
“隊里還沒進新選手?!?
沈弈握緊了牽引繩,“在這之前,我都和你玩……是可以的吧?”
“我不建議。”
唐禮瑜搖搖頭,“你習慣了我的指揮,再換指揮要重新適應,對你沒有好處?!?
隊友之間的默契全靠日積月累培養(yǎng),指揮選手更是不輕易換,因為要調(diào)遣的是整個隊伍,所以,隊員對指揮的信任非常重要。
這會沈弈喜歡和她打游戲,時間長了,自然會生成他們之間的默契和習慣。
等戰(zhàn)隊新指揮一來,他又得重新培養(yǎng)和對方的默契。
每個指揮的風格不一樣,被指揮的人會潛意識里作對比,沈弈越依賴信服她,將來就越難信任新指揮。
吉娃娃叫得他心煩,沈弈盯著唐禮瑜平靜得沒有情緒的雙眼,意識到她婉拒了他的邀請。
他只是想和她打游戲,又不是就此退役。
在她眼里,他難道是那種和主播玩了一個假期的游戲,就不會打比賽了的菜鳥嗎?
“我不想假期也和隊友玩,膩了?!?
他氣笑了,“我就喜歡聽你指揮,想和你打游戲,有什么問題?”
唐禮瑜抿了下唇,“你不是喜歡我指揮?!?
她黑瑪瑙般的眼瞳澄澈透亮,在他眼底映出倒影,“one神,你對我的指揮百分百服從。你很信任我。”
隊友聽話與否的反饋是真實的。
她在路人局當指揮次數(shù)不少,真正聽指令的隊友寥寥無幾,有人覺得女生不懂指揮,有人對她實力打個問號。
唯有沈弈。
她一個指令下達,沈弈立刻反應執(zhí)行,沒有一絲猶豫。
那天表演賽時,他是指揮,卻很少調(diào)動隊友,更多時候,他的選擇不是集體行動,而是自己沖上去。
他和隊友的溝通,甚至不如她和他打一局溝通得多。
“你信任我,卻不夠信任隊友,dlb沒法靠你一個人贏,one神?!?
唐禮瑜盯著他幽紫的眼,“你有和我建立默契的工夫,不如抓緊時間和隊友培養(yǎng)互相信任的友誼?!?
沈弈猛地后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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