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從月影屋外挖出的血衣和菜刀,張綏之三人如同暗夜中的幽靈,悄無聲息地回到了寨子中心區(qū)域。夜已深沉,大部分寨民早已入睡,只有巡邏武士的火把在遠處搖曳,映照著幢幢屋影。
在阿詩瑪居所附近僻靜處,張綏之停下腳步,對花翎和阿依朵鄭重叮囑:“今晚之事,關(guān)乎重大。這血衣和兇器是重要物證,必須妥善保管,在徹底弄清密室手法和嫁禍之謎前,絕不能打草驚蛇。你們回去后,就當什么都沒發(fā)生過,照常休息,對任何人都不要提起,明白嗎?”
花翎和阿依朵見張綏之神色前所未有的嚴肅,也收斂了方才發(fā)現(xiàn)證物的興奮,認真點頭?;岬溃骸敖椫绺绶判?,我們曉得輕重!”
阿依朵也保證道:“我們絕不會說出去的!那……綏之哥哥,接下來我們該怎么做?”
張綏之略一沉吟,道:“明日一早,我需再去驗看木德隆的尸身,有些細節(jié)需要確認。另外,案發(fā)現(xiàn)場那個房間,我也要重新仔細勘察一遍,或許還有我們遺漏的線索。今日奔波查案,大家都辛苦了,先回去好好歇息,養(yǎng)足精神?!?
說罷,他便要與二女分開,回自己和姐姐的房間。不料花翎和阿依朵卻互相使了個眼色,一左一右跟了上來。
“綏之哥哥,你餓不餓?忙了大半天,肯定沒吃好吧?”花翎眨著大眼睛問。
“就是就是,我們給你弄點吃的去!寨子里晚上還有現(xiàn)成的烤肉和米酒!”阿依朵也熱情地附和。
張綏之確實感到腹中饑餓,但更想早點休息,便推辭道:“不必麻煩了,我回去隨便吃點干糧就好……”
“那怎么行!”花翎不由分說,拉著他的胳膊就往寨子公共廚房的方向走,“干糧多沒滋味!讓你嘗嘗我們火把寨的手藝!”
阿依朵也在另一邊推著他:“走吧走吧,綏之哥哥,很快的!”
盛情難卻,張綏之只好苦笑著被二女“挾持”著來到了廚房。花翎和阿依朵顯然是這里的???,熟門熟路地生火、熱肉、溫酒,動作麻利。不一會兒,一盤香噴噴的烤野豬肉、一碗熱騰騰的菌菇湯、幾個烤得焦香的粑粑和一壺溫好的米酒就擺在了張綏之面前。
“快嘗嘗!”二女期待地看著他。
張綏之也確實餓了,道了聲謝,便不客氣地吃了起來??矩i肉外焦里嫩,菌菇湯鮮美異常,粑粑帶著糧食原始的香氣,米酒甘醇順口,比他想象中的部落食物精致美味得多。
“嗯!好吃!真沒想到,你們的手藝這么好!”張綏之由衷地贊嘆道。
得到夸獎,花翎和阿依朵頓時笑靨如花,得意非凡?;嵬ζ鹦馗骸澳钱斎?!我們火把寨的姑娘,可不是只會舞刀弄槍!”
阿依朵也笑嘻嘻地說:“綏之哥哥喜歡就好!以后我們天天給你做!”
吃完東西,張綏之本想告辭,花翎和阿依朵卻依舊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跟著他一起回到了他暫住的房間。房間不大,一下子擠進三個人,頓時顯得有些擁擠,卻也增添了幾分熱鬧生氣。
二女似乎毫無睡意,反而對張綏之充滿了好奇。花翎湊近問道:“綏之哥哥,你昨天說你去過京城,參加那個……殿試?那是什么樣子的?京城是不是特別大,特別熱鬧?”
阿依朵也雙手托腮,滿眼憧憬:“是啊是啊,快給我們講講嘛!我們長這么大,還沒出過這大山呢!”
看著二女天真爛漫、充滿求知欲的樣子,張綏之也不好意思立刻趕人。他索性在榻上坐下,清了清嗓子,聲情并茂地講了起來:“那殿試啊,可是天子親自主考,在皇宮里的保和殿舉行。那天凌晨,我們這些考生就要在宮門外等候,天色漆黑,寒風(fēng)刺骨,心里又是緊張又是激動……”
他講述著殿試的莊嚴場面,京城棋盤街的繁華盛景,琉璃廠書市的琳瑯滿目,還有各種聞所未聞的吃食玩意兒。他本就口才便給,又經(jīng)歷過這些,講起來繪聲繪色,將京城的宏大與瑰麗娓娓道來。
花翎和阿依朵聽得如癡如醉,時而發(fā)出驚嘆,時而提出各種天真有趣的問題,房間里充滿了歡聲笑語。張綏之看著她們崇拜的眼神,少年人的虛榮心也得到了滿足,講得越發(fā)興起。
不知不覺,夜更深了。張綏之講得口干舌燥,便停下來喝水。花翎和阿依朵卻還意猶未盡。
阿依朵忽然眨著大眼睛,神秘兮兮地說:“綏之哥哥講了那么多京城的好玩的,我們也給你講講我們火把寨有意思的事吧!”
“哦?什么事?”張綏之饒有興趣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