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茯苓低聲重復,語氣里帶著嘲諷,“帶著這潑天的富貴和離,然后呢?成為所有人眼中一塊無人庇護、任人宰割的肥肉?今日是永安侯府,明日可能是張尚書家,后日又不知是哪個權貴覬覦。在這上京城,一個擁有巨額財富卻無依無靠的單身女子,下場只會比在侯府更慘?!?
她走到窗邊,看著庭院中那些盛開的牡丹花。
“既然這侯府用著我的銀子,使喚著我的人,卻還想將我踩在腳下……”茯苓轉過身,目光灼灼,“那我為何不干脆,將這侯府,徹底握在自己手中?”
小桃倒吸一口涼氣,被自家小姐這大膽的想法驚住了?!拔?、握在手中?”
“他們不是最看重這侯府的爵位和臉面嗎?那我就讓他們知道,沒有錢,什么爵位、什么臉面,都不過是空中樓閣,一推就倒?!避蜍呃湫Γ拔乙屗麄冸x不開我,仰我鼻息,看我的臉色過日子。到時候,是圓是扁,還不是由我說了算?”
和離是下策,是逃避。而她沈茯苓,從來不是只會逃避的人。
茯苓坐在書案前,提筆蘸墨,一封家書很快寫好。她將信紙仔細封好,喚來一名心腹家仆,低聲囑咐:“連夜出發(fā),務必親手交到我父親手中。”
處理完家書,茯苓又將目光投向桌案上堆積如山的賬冊。這些都是她嫁入侯府這些年的收支記錄,原主從不細看。
她隨手翻開一冊,目光掃過,當看到每月?lián)芙o柳含柔院中的月例銀子時,饒是她早有心理準備,也不禁氣笑了。
“好,真是好得很。”茯苓指尖點著那明顯高出她這個正室夫人月例一截的數字,冷笑道,“我竟不知,這侯府里,一個寄人籬下的表小姐,倒比正經的主子夫人還要金貴了?怪不得她整日穿金戴銀,珠光寶氣,原來是吸著我的血養(yǎng)出來的!”
小桃在一旁也看得憤憤不平:“夫人,這也太過分了!”
茯苓合上賬冊,“去,把柳含柔院里那個管事的柳管家給我叫過來?!?
這柳管家是柳含柔的遠房小叔,自柳家敗落,柳含柔帶著一家子投奔侯府后,他便靠著柳含柔的關系在府里混了個小管事的職位,平日里沒少仗勢欺人,暗中克扣,中飽私囊。
不多時,柳管家慢悠悠地來了。他顯然聽說了茯苓近日的舉動,但臉上并無多少敬畏,反而帶著倨傲,認為沈茯苓她不過是一介女流,能有什么手段。進了門,也只是隨意拱了拱手,連腰都沒彎一下,下巴抬得老高。
“夫人喚小的來,有何吩咐?”他語氣懶散,甚至帶著點不耐煩。
茯苓沒說話,只是看著他。
柳管家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輕咳一聲,自顧自地說道:“可是為了表小姐院里的用度?夫人有所不知,表小姐身子骨弱,每日需用的上等補品,老山參、血燕窩之類的,花費自然大了些。夫人您寬宏大量,掌管中饋,想必不會在意這點小錢吧?”
“啪!”
茯苓猛地一拍桌案,聲響震得桌上的茶盞都跳了一下。她霍然起身,“大膽奴才!”
這一聲厲喝,中氣十足,帶著久居上位的威壓,瞬間將柳管家嚇得渾身一抖。
“我乃永安侯府明媒正娶的世子夫人,朝廷欽封的三品誥命!你一個區(qū)區(qū)下人,見了本夫人,竟敢不行跪拜大禮,語輕慢,態(tài)度倨傲!誰給你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