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琢磨著怎么婉拒這份“厚禮”時,她的通靈之體,那能聆聽草木之語的奇異感知,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不屬于草木的聲音。
極其微弱,斷斷續(xù)續(xù),帶著一種暴躁又憋屈的情緒,從那尊青銅丹爐內(nèi)部,隱隱約約地傳了出來:
“……擠死了……誰把老子塞這破爐子里……”
“……熱……煩……想炸……”
“……外面那個傻妞……還不快把蓋子打開……憋不住了……”
“……再不開……老子就……爆!爆!爆!”
楚清歌瞳孔猛地一縮!
爆?!
她下意識地集中精神去“聽”,那聲音更加清晰了,充滿了毀滅性的躁動不安!同時,她敏銳地察覺到,在丹爐爐腹靠近底部的某個位置,靈力流轉(zhuǎn)極其晦澀,仿佛被強行塞進(jìn)去一團極其不穩(wěn)定、壓縮到極致的狂暴能量!
爆裂符!絕對是爆裂符!而且是被動了手腳、威力絕對不小、就等著開爐瞬間引爆的那種!
好毒的心思!這要是她真傻乎乎接過來,回頭興致勃勃開爐煉丹……楚清歌后背瞬間冒出一層冷汗。
“師妹?”林青羽見她盯著丹爐發(fā)愣,遲遲不接話,眉頭微蹙,語氣帶上了一絲不耐和催促,“怎么?看不上師姐這份心意?”
“怎么會!師姐一片厚愛,師妹感激涕零!”楚清歌瞬間回神,臉上立刻堆起比林青羽剛才還要夸張的、受寵若驚的燦爛笑容,聲音都拔高了幾分,透著十足的真誠(和浮夸),“這爐子!這紋路!這古樸大氣的造型!一看就是傳承有序的好寶貝!師姐您真是太破費了!師妹我……我何德何能啊!”她一邊說,一邊快步上前,動作帶著點“激動”的顫抖,伸手就去摸那冰冷的爐壁。
指尖觸碰到爐壁的剎那,爐子內(nèi)部那個暴躁的聲音似乎頓了一下,隨即更加狂躁地嘶吼起來:“……開了!要開了!蠢女人快開蓋子!炸不死你!”
楚清歌心里冷笑,面上卻感動得眼眶都紅了(使勁憋氣憋的),她猛地轉(zhuǎn)身,對著林青羽深深一揖:“師姐恩德,無以為報!師妹定當(dāng)好好珍惜此爐,不負(fù)師姐厚望!”
林青羽看著楚清歌那副“沒見過世面”、“感激涕零”的模樣,眼底深處那絲陰冷的得意幾乎要溢出來。她矜持地點點頭:“嗯,師妹明白就好。好好……使用?!弊詈髢蓚€字,帶著意味深長的重音。
“必須的!必須好好使用!”楚清歌用力點頭,隨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為難,“不過……師姐,您也知道,師妹我現(xiàn)在還住在那破茅草屋里頭,四面漏風(fēng),這寶貝爐子放那兒,風(fēng)吹雨淋的,萬一磕了碰了,師妹我萬死難辭其咎啊!”她話鋒一轉(zhuǎn),語氣變得無比誠懇,“師妹斗膽,想借花獻(xiàn)佛一回!您看,咱們宗門膳堂的胖師傅,成天為弟子們的伙食操勞,那口大鐵鍋都用了十幾年了,破得不成樣子!這尊‘云鶴’爐,用料扎實,火力穩(wěn)定,用來給全宗弟子燉個靈獸肉湯,熬個百珍靈米粥,豈不是物盡其用?既能讓寶貝發(fā)揮更大的價值,又能彰顯師姐您體恤同門、澤被全宗的仁厚之心!傳出去,也是一段佳話??!”
她語速飛快,情真意切,把“借花獻(xiàn)佛”說得無比自然,又巧妙地把“仁厚”的大帽子扣在了林青羽頭上。
林青羽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像是被人硬塞了個蒼蠅進(jìn)嘴里。她張了張嘴,想拒絕,可楚清歌的話句句在理,還把她捧得高高的,當(dāng)著這么多跟班的面,她要是硬攔著不讓送,豈不是顯得她小氣、不體恤同門?
“你……你……”林青羽指著楚清歌,指尖微微顫抖,氣得一時語塞。
“師姐不說話就是默認(rèn)了!多謝師姐成全!”楚清歌根本不給她反悔的機會,立刻朝著那兩個抬爐子的跟班招呼,“兩位師兄!辛苦!麻煩直接抬去膳堂!就說這是林師姐體恤大家辛苦,特意賜下的燉湯寶爐!給胖師傅加餐用的!”
兩個跟班面面相覷,看看臉色鐵青的林青羽,又看看一臉“真誠”的楚清歌,最后在林青羽幾乎要sharen的目光逼視下,硬著頭皮,吭哧吭哧地抬起那尊沉重的青銅爐,朝著宗門膳堂的方向挪去。
林青羽胸口劇烈起伏,精心描繪的柳葉眉都?xì)獾秘Q了起來,她死死瞪著楚清歌,那眼神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她精心設(shè)計的陷阱,眼看就要引爆,卻被這賤人輕飄飄一句話,轉(zhuǎn)手送到了膳堂!還給她扣了個“仁厚”的高帽!這口氣憋在胸口,簡直要炸開!
楚清歌卻仿佛沒看見她吃人的目光,依舊笑得陽光燦爛,朝著遠(yuǎn)去的爐子揮手:“師兄們慢點!小心腳下!胖師傅!加餐啦——!”
她這一嗓子喊得中氣十足,半個山頭都聽見了。
“加餐?什么加餐?”
“好像是藥園那邊?楚清歌喊的?”
“胖師傅又要弄啥好吃的了?”
一些在附近勞作或路過的弟子被吸引了注意力,紛紛好奇地張望。
就在青銅爐被抬進(jìn)膳堂大門沒多久——
轟隆——?。?!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猛地從膳堂方向炸開!
整個地面都跟著劇烈一顫!巨大的聲浪裹挾著滾滾濃煙和一股難以形容的……奇香?瞬間席卷了小半個外門區(qū)域!
“我的爐子?。?!”林青羽失聲尖叫,臉色煞白,精心維持的形象徹底崩裂。
楚清歌也被這動靜震得一個趔趄,她穩(wěn)住身形,踮著腳朝膳堂方向望去。
只見膳堂那堅固的石墻屋頂?shù)故峭旰脽o損,但滾滾濃煙正從門窗里瘋狂涌出。緊接著,一個胖得像個球、渾身沾滿黑灰、手里還死死攥著半只……焦黃流油、香氣四溢的……雞?的身影,連滾帶爬地從濃煙里沖了出來,一邊跑一邊發(fā)出驚天動地的咳嗽聲。
正是膳堂的胖師傅!
“咳咳咳……呸!呸!”胖師傅吐出嘴里的煙灰,看著手里那半只雖然焦黑但依舊散發(fā)著誘人香氣的雞,又驚又喜,隨即猛地看向baozha中心,扯著破鑼嗓-->>子吼了起來:“天殺的!誰在爐子里塞炮仗了?!差點把老子炸上天!不過……嘿!這雞……真他娘的香??!”
他這一嗓子,把附近所有目瞪口呆的弟子都吼回了神。
“什么味兒?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