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蹭你鳥的屁股?!”王執(zhí)事那張胖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捏著空瓶的手抖得像抽風(fēng),看著瓶底那新舊兩撮同款黑光絨毛,又看看楚清歌手里那只嗷嗷慘叫、尾羽明顯禿了一塊的小肥鳥,只覺得一股荒謬絕倫的邪氣直沖天靈蓋!這、這他娘的什么亂七八糟的污糟證據(jù)!
林青羽更是面無人色,嘴唇哆嗦著,指著楚清歌:“你……你血口噴人!荒謬!無恥!”她精心設(shè)計的鐵證如山,居然被對方用拔鳥毛這種野蠻又精準的方式撕開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是不是血口噴人,驗一驗這瓶底的‘膠’和鳥毛上的‘毒’,不就一清二楚了?”楚清歌寸步不讓,眼神銳利如刀,“還是說,王執(zhí)事和林師姐,連這點驗證的膽量都沒有?非要一口咬死我這個‘人贓并獲’的賊?”
現(xiàn)場氣氛劍拔弩張,陷入僵局。王執(zhí)事騎虎難下,林青羽氣急敗壞。就在這節(jié)骨眼上,一個清冷得如同山巔落雪的聲音,突兀地插了進來,瞬間凍結(jié)了所有嘈雜:
“吵什么?”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沈墨不知何時已悄無聲息地站在了藥園殘破的月亮門邊。他依舊一身玄衣,身姿挺拔如孤松,腰間佩劍古樸無華,清俊的臉上沒什么表情,唯有眼角那顆小小的淚痣,在清冷月光下顯得格外清晰。夜風(fēng)吹動他幾縷墨發(fā),更添幾分疏離。
林青羽一見到他,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臉上的慌亂瞬間被委屈和控訴取代,聲音帶著哭腔:“沈師兄!你來得正好!楚清歌她……”
沈墨根本沒看她,目光淡漠地掃過狼藉的藥園、氣急敗壞的王執(zhí)事,最后落在楚清歌身上,在她手里那只禿了毛、痛得直抽抽的小朱朱身上停頓了一瞬,隨即移開。他緩步上前,每一步都帶著無形的壓力,讓喧囂的場面不由自主地安靜下來。
“執(zhí)事?!鄙蚰叩酵鯃?zhí)事面前,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聲音平靜無波,“此地爭執(zhí),所為何事?”
王執(zhí)事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將空瓶遞到沈墨眼前,胖臉上堆滿憤慨:“沈師侄!你來得正好!這楚清歌,炸毀藥園在先,竊取丹房重寶月華靈液在后,人贓并獲!可她竟敢當(dāng)眾拔取妖鳥尾羽,妄圖混淆視聽,污蔑林師侄栽贓!簡直無法無天!”
“哦?”沈墨眉梢?guī)撞豢刹斓匚⑻?,伸手接過了那個空瓶。他修長的手指捻著瓶身,指尖在瓶底那兩撮新舊絨毛和詭異的膠狀物上輕輕拂過,動作優(yōu)雅得像是在鑒賞一件藝術(shù)品。月光落在他指尖,那沉郁的黑光似乎都黯淡了幾分。
林青羽趁機上前一步,泫然欲泣,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哽咽:“沈師兄明鑒!清歌師妹她……她定是修煉出了岔子,或是被這妖鳥蠱惑,才做出這等糊涂事!方才她竟……竟說是我將這瓶底蹭到她鳥的……鳥的……”她似乎難以啟齒,羞憤地別過臉去。
沈墨沒理會林青羽的表演,他抬起眼,目光平靜地看向楚清歌:“楚師妹,你有何辯解?”
楚清歌迎著他那雙深不見底、仿佛能洞察一切虛妄的眼眸,心反而定了下來。她挺直脊背,聲音清晰:“沈師兄,弟子承認炸爐之過。但竊取靈液,絕無此事!這空瓶是林師姐趁亂塞進我衣袋栽贓,瓶底絨毛是她偷取靈液時沾染,后又故意蹭到我靈寵小朱雀尾羽留下所謂‘罪證’!瓶底殘留的膠狀物和鳥羽上的黑光粘液,只要找丹峰長老稍加驗看,便能證明弟子所非虛!弟子懇請師兄主持公道!”
“胡說!你血口噴人!”林青羽尖聲反駁,激動得臉都紅了,“沈師兄!她空口白牙就想污我清白!證據(jù)呢?她的證據(jù)就是拔幾根鳥毛嗎?!”
沈墨的目光在兩人之間緩緩掃過,那平靜無波的眼神,卻讓林青羽莫名地感到一陣心悸。只見沈墨手腕一翻,掌心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枚鴿卵大小、通體瑩潤、散發(fā)著淡淡靈光的白色石頭。
留影石!
所有人的呼吸都為之一滯!目光瞬間聚焦在那枚小小的石頭上!這可是能記錄影像的鐵證!
林青羽的心臟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預(yù)感瞬間攫住了她。她記得自己潛入丹房時明明用神識掃過,確認沒有留影禁制!沈墨的留影石哪里來的?!
王執(zhí)事的小眼睛也亮了起來,帶著興奮:“沈師侄!你……你有留影?”
沈墨淡淡地“嗯”了一聲,指尖注入一絲靈力。瑩白的留影石表面立刻如水波般蕩漾開來,柔和的光芒投射在眾人面前,形成一幅清晰的光影畫面。
畫面中顯示的,赫然是丹房那扇厚重的、銘刻著符文的庫房大門!時間似乎正是傍晚時分,夕陽的余暉給門上的金屬構(gòu)件鍍上了一層暖金色。
林青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全是冷汗。
下一秒,畫面中,一道熟悉的、穿著月白云紋弟子服的窈窕身影,鬼鬼祟祟地出現(xiàn)在丹房門口!她左右張望,動作迅捷地掏出一枚玉符貼在門禁上——正是林青羽!
“啊——!”有圍觀的弟子忍不住低呼出聲。
林青羽如遭雷擊,臉色瞬間慘白如紙,身體晃了晃,幾乎站立不穩(wěn)!完了!她腦子里一片空白!
然而,就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等著看林青羽如何偷入丹房、盜取靈液的精彩瞬間時——
留影石的畫面猛地一陣劇烈晃動!仿佛持石之人被狠狠撞了一下!
緊接著,畫面視角陡然翻轉(zhuǎn)、下移!
不再是丹房大門,而是一個……冒著裊裊熱氣的、碩大的、裝滿了深褐色液體的……木桶!
一只骨節(jié)分明、屬于男子的腳,正穩(wěn)穩(wěn)地浸泡在深褐色的液體里。水面漂浮著幾顆紅艷艷的枸杞,幾片干癟的、像是草根的東西沉沉浮浮。熱氣蒸騰,畫面甚至有點氤氳模糊。
這視角,這構(gòu)圖……活脫脫就是第一人稱沉浸式泡腳體驗!
“……”
死寂。
絕對的死寂。
比剛才楚清歌拔鳥毛時還要死寂一萬倍。
風(fēng)似乎都停了。所有圍觀的弟子,包括王執(zhí)事,包括那幾個面色冷硬的執(zhí)法弟子,都像被施了集體石化術(shù),眼睛瞪得溜圓,嘴巴張得能塞進雞蛋,表情凝固在一種“我是誰我在哪我看到了什么”的極致茫然和荒謬之中。
林青羽那慘-->>白的臉上,表情從極度的驚恐,瞬間切換成一種“???”的極度錯愕和茫然,仿佛大腦被這突如其來的神轉(zhuǎn)折徹底干燒了。
王執(zhí)事那兩撇油亮的鼠須劇烈地顫抖著,小眼睛死死盯著畫面里那只在深褐色液體里顯得格外白皙、甚至還悠閑地動了一下的腳趾頭,胖臉上的肌肉瘋狂抽搐,仿佛下一秒就要中風(fēng)。
就連痛到打嗝的小朱朱,都忘了嚎叫,綠豆眼直勾勾地盯著那泡腳畫面,小腦袋歪著,似乎在思考“這黑乎乎的水里能不能泡蟲子”這個深奧的哲學(xué)問題。
楚清歌:“……”
她看著那熱氣騰騰的泡腳桶,再看看沈墨那張依舊沒什么表情、仿佛只是在播放一部尋常紀錄片般的清俊側(cè)臉,只覺得一股難以喻的、混合著極度無語和荒誕絕倫的洪流,瞬間沖垮了她剛才拔毛對峙時積攢的所有氣勢和悲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