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的目光,像兩把小刷子,細(xì)細(xì)密密地掃過楚清歌的臉。眉心那點微不可察的灼熱感還沒完全褪去,又被這“辛辣之氣”的指控逼得心頭一跳。
“眉心的東西……”楚清歌下意識抬手想摸摸,又覺得有點欲蓋彌彰,硬生生改成撓了撓鼻尖,“沈師兄你看錯了吧?可能是剛才在巖壁那邊蹭了點灰?”她努力讓自己的眼神顯得真誠又無辜,仿佛她真是什么不小心蹭臟臉的小可憐。
沈墨沒說話,只是那好看的眉頭蹙得更深了,目光緩緩下移,精準(zhǔn)地落在她那只還藏在身后、緊緊攥著油乎乎紙包的手上。
楚清歌:“……”完了,證據(jù)確鑿,人贓并獲。
“至于這味兒……”她干笑兩聲,腦子飛速運轉(zhuǎn),“??!這個?。∩驇熜帜阌兴恢覀兯巿@新培育了一種特制‘驅(qū)蟲香草’,味道是沖了點,效果杠杠的!你看這禁地,蚊蟲都少了好多不是?”她試圖用眼神暗示周圍空蕩蕩的空氣——雖然禁地里本來就沒什么活物。
“驅(qū)蟲…香草?”沈墨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但尾音微微上挑,帶著一種“你看我像傻子嗎”的平靜質(zhì)疑。他修長的手指在劍穗上輕輕捻過,那枚小小的玉質(zhì)劍穗似乎又亮了一瞬。
就在這尷尬僵持、楚清歌感覺自己快要被沈墨身上那股子清冷劍氣凍成冰棍的時候,一陣極其不和諧的“篤篤篤篤篤——”聲,像機(jī)關(guān)槍似的在旁邊響起,打破了死寂。
兩人同時轉(zhuǎn)頭看去。
只見小朱朱,那只本該在她肩上打盹或者負(fù)責(zé)賣萌的赤紅色小肥鳥,此刻正以一種近乎癲狂的姿態(tài),對著旁邊一塊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灰褐色巖壁猛啄!
它的小腦袋點得像小雞啄米,速度快得幾乎能看到殘影,赤紅的喙在堅硬的巖石上撞擊出點點火星,嘴里還發(fā)出一種介于“加油鼓勁”和“餓死鬼投胎”之間的急促啾鳴。
“小朱朱?”楚清歌懵了,“你干嘛呢?這石頭跟你有仇?”她試圖伸手去撈它,這小祖宗平時貪吃歸貪吃,但也沒瘋魔成這樣啊?難道是被沈墨嚇的?
小朱朱完全不理會她的呼喚,啄得更起勁了,甚至開始原地小跳,試圖增加“啄擊力”。它那身油光水滑的赤紅羽毛都炸開了幾根,小眼睛里閃爍著一種楚清歌從未見過的、近乎貪婪的光芒。
“有寶…有寶…寶!”它一邊啄,一邊從喉嚨里擠出含糊不清的短促音節(jié),聽起來更像是“啾寶!啾寶!”。
“寶?”楚清歌一愣,隨即心頭涌起一股不妙的預(yù)感。這小混蛋的“寶”,通常跟“能吃”或者“能惹禍”劃等號。
沈墨的注意力也被這突然發(fā)瘋的小鳥吸引過去,他目光微凝,落在小朱朱狂啄的那塊巖壁上。那塊石頭看起來并無異樣,但他敏銳地察覺到一絲極其微弱、幾乎被小朱朱的啄擊聲掩蓋的異常靈力波動,混雜著…一絲同樣微弱但很熟悉的妖氣?
“停下!”沈墨冷聲喝道,試圖阻止這明顯不對勁的行為。
然而,晚了。
就在沈墨出聲的剎那,小朱朱蓄足了力氣,脖子猛地一抻,赤紅的小喙帶著破空聲,“咄”地一聲,狠狠啄進(jìn)了巖壁某處!
“嘎嘣——!”
一聲脆響,不是巖石碎裂,倒像是咬破了什么堅硬外殼。
小朱朱的動作瞬間僵住,眼睛瞪得溜圓,小小的身體像個被吹脹的氣球一樣猛地一鼓,喉嚨里發(fā)出“咕——”的一聲悠長怪響。
楚清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小朱朱?!”
下一秒,小肥鳥像是被什么東西噎住了,身體劇烈地抽搐了一下,翅膀胡亂撲騰著,然后——
“嗝——噗!”
一個圓溜溜、核桃大小、表面布滿詭異螺旋狀墨綠色紋路的東西,裹挾著一股難以喻的、混合著堅果清香和淡淡腥氣的怪味,被它猛地從嘴里吐了出來,骨碌碌滾到了楚清歌和沈墨之間的空地上。
世界安靜了。
小朱朱吐完那玩意兒,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小胸脯劇烈起伏著,打了個響亮的飽嗝,然后翅膀一耷拉,歪倒在旁邊的碎石堆里,眼神迷離,滿足地用喙梳理著自己炸開的羽毛,仿佛剛完成了一項偉大的事業(yè)。
楚清歌和沈墨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個突然出現(xiàn)的墨綠色“堅果”上。
那東西通體散發(fā)著一種不自然的、黯淡的墨綠色光澤,表面的螺旋紋路像是某種活物在緩緩蠕動,散發(fā)出的氣息既非純粹的植物靈力,也非妖獸內(nèi)丹,反而帶著一種冰冷、粘膩、令人極其不舒服的感覺,混雜著剛才那一絲妖氣。
楚清歌下意識地捂住了鼻子:“嘔…這什么味兒?小朱朱你從哪兒刨出來的陳年臭果?”
沈墨的眼神卻瞬間變得銳利如劍。他上前一步,并未直接觸碰,而是用劍尖極其謹(jǐn)慎地?fù)芘艘幌履敲赌G堅果。劍尖觸碰到劍果表面的瞬間,那蠕動的螺旋紋路仿佛亮了一下,一絲微不可察的黑氣試圖順著劍尖攀附而上,卻被沈墨劍身上流轉(zhuǎn)的清冽劍氣瞬間震散。
“不是臭果?!鄙蚰穆曇舫亮讼聛恚瑤е环N冰冷的肯定,“是妖化追蹤標(biāo)記?!?
“妖…妖化追蹤標(biāo)記?!”楚清歌倒吸一口涼氣,瞬間感覺后脖頸涼颼颼的,“誰?誰要追蹤我?追蹤到禁地來了?難道是林青羽那瘋婆子又搞新花樣?”她腦子里瞬間閃過無數(shù)個陰謀論,連帶著看地上那墨綠堅果都覺得它下一秒會跳起來咬人。
沈墨沒有回答她的猜測,他的目光緩緩從墨綠堅果移開,再次落到楚清歌臉上,眼神深邃得仿佛能看透人心:“現(xiàn)在,可以解釋了嗎?剛才你在這里,到底做了什么?還有……”
他的目光掃過她依舊下意識捏在身后的辣條油紙,以及她身上那經(jīng)久不散的濃烈“驅(qū)蟲香草”味(辣條味),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探究:“這足以掩蓋大部分氣息的‘辛辣之氣’,和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妖化標(biāo)記,是否有關(guān)聯(lián)?”
“我…我…”楚清歌被問得張口結(jié)舌。她能說啥?說她剛才在跟腦子里一個自稱丹尊的老鬼討價還價?說她身上是偷吃辣條留下的罪證?說她家鳥純粹是因為饞她手里的辣條油紙才發(fā)瘋?cè)プ膲Y(jié)果啄出個dama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