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羽叼著那張驚世駭俗、墨跡未干的《火鍋底料(靈力暴躁版)煉制法》,如同一顆燃燒著傳銷之魂的小炮彈,“啾啾”狂嘯著消失在洞府門口,那激情四射的廣告詞余音裊裊,還帶著點魔鬼椒的嗆人味兒。
楚清歌捂著依舊隱隱作痛的眉心,識海里丹尊殘魂的咆哮如同被掐住脖子的老鴨,只剩下嗬嗬的、氣到極致的抽氣聲。她咧著嘴,一邊嘶嘶吸著涼氣緩解那針扎似的魂力反噬,一邊又忍不住嘿嘿直樂。
“讓你篡改藥典!讓你裝大尾巴狼!火鍋底料方子配你剛剛好!還告我侵權(quán)?有本事你爬出來咬我?。 彼龑χR海里那團黯淡暴躁的光影做了個鬼臉,心情是痛并快樂著。
快樂沒持續(xù)三秒,洞府外面就隱隱傳來了騷動。
“赤羽?什么秘方?”
“洗腳水?魔鬼椒?聽著……很帶勁???”
“沈師兄的洗腳水?真的假的?能提鮮?”
“魔鬼椒三斤?猛火爆炒?這煉的是丹還是炸藥啊?”
“管他呢!赤羽說免費試吃!走走走!去看看!”
楚清歌:“……”
她嘴角的笑容僵住了。壞了!赤羽這死鳥,是真敢干啊!它不會真拿著那張鬼畫符去膳堂開爐煉丹了吧?沈墨牌洗腳水?它上哪兒搞去?!還有魔鬼椒三斤……膳堂大師傅會殺了她的!
一想到可能面臨的巨額賠償(主要是砸壞鍋灶和毒翻同門的醫(yī)藥費)以及沈墨那能凍死人的眼神,楚清歌頭皮一陣發(fā)麻。她噌地站起來,也顧不上頭痛了,拔腿就往外沖。得趕緊把那惹禍精逮回來!發(fā)財大計重要,小命更重要!
剛沖出洞府沒幾步,就差點撞上一堵毛茸茸的“墻”。
“哎喲!”楚清歌揉著撞疼的鼻子,定睛一看,是阿甲。這憨厚的穿山甲正吭哧吭哧地拖著一個比它身體還大兩圈的、沉甸甸的麻袋,麻袋口散落出幾根枯黃的、帶著奇異腥氣的草根和一些黑乎乎的、粘稠的藥渣。
“阿甲?你拖的什么玩意兒?”楚清歌好奇地蹲下身,捏起一點那黑乎乎的藥渣聞了聞,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腐敗草藥和某種甜膩腥氣的怪味直沖腦門,熏得她趕緊甩手,“嚯!這什么味兒?比陸執(zhí)事的隔夜辣椒醬還上頭!你從哪兒刨出來的?”
阿甲停下腳步,用爪子擦了擦額頭(如果穿山甲有額頭的話)并不存在的汗,甕聲甕氣地回答:“藥廬……后面……垃圾堆。陸執(zhí)事……剛倒的……好多……亮晶晶……的渣渣?!彼米ψ影抢艘幌侣榇?,露出里面更多黑乎乎、但在某些角度下確實折射出微弱七彩光暈的粘稠藥渣,“阿甲……覺得……好看……像……寶石……閃閃……給……小朱朱……玩?!?
楚清歌嘴角抽了抽。陸明遠剛倒的藥渣?還亮晶晶?這老狐貍又在搞什么鬼名堂?不過她現(xiàn)在沒空細究,赤羽那死鳥才是燃眉之急!
“行行行,好看好看!阿甲你先拖回去,等我回來再看!赤羽那傻鳥要闖大禍了!”楚清歌急匆匆交代一句,繞過阿甲和那袋散發(fā)著詭異氣味的“七彩寶石”,風風火火地朝著膳堂方向狂奔而去。
阿甲看著主人火燒屁股的背影,又低頭看看自己辛苦刨回來的“寶貝”,有點小失落。它吭哧吭哧地把麻袋往洞府門口拖,準備等主人回來邀功。
楚清歌一路狂奔,離膳堂老遠就聞到一股極其霸道、足以讓普通人瞬間涕淚橫流的魔鬼椒辛辣氣息!還夾雜著鍋鏟猛烈撞擊鐵鍋的“哐當”聲,以及……赤羽那極具煽動性的、破鑼嗓子般的叫賣聲?
“啾——!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楚氏獨門秘方!《九轉(zhuǎn)青靈訣》顛覆版!靈力暴躁!瞬間上頭!沈墨牌洗腳水……呃……這個暫時缺貨!但魔鬼椒管夠!猛火爆炒!三個呼吸!見證奇跡的時刻到了!出鍋——?。?!”
伴隨著赤羽一聲拉長的、充滿儀式感的鳴叫,一股濃烈的、帶著焦糊味的紅黑色煙霧猛地從膳堂后廚的窗戶里噴涌而出!如同一條憤怒的火龍!
“咳咳咳?。 ?
“我的眼睛?。 ?
“辣!辣死我了!水!快給我水!”
“哪個天殺的用膳堂大鍋炒辣椒粉?!還炒三斤???!”
膳堂門口,一片兵荒馬亂。一群被好奇心驅(qū)使過來想“免費試吃”的弟子,此刻正捂著口鼻,涕淚橫流,咳嗽得驚天動地,狼狽不堪地四散奔逃。
赤羽那小小的身影,頂著滿頭滿臉的黑灰,像個剛從煤窯里鉆出來的小礦工,撲棱著翅膀從濃煙滾滾的窗口飛了出來,爪子上還死死抓著一個……燒得通紅的、邊緣都變形了的……大鐵勺?勺子里,盛著一小撮焦黑中透著詭異暗紅的、散發(fā)著毀滅性氣味的……不明物質(zhì)?
它綠豆眼被熏得淚汪汪,卻依舊閃爍著“成功人士”的亢奮光芒,精準地鎖定了一個正扶著樹狂咳的、看起來比較面善(好騙)的外門弟子,爪子一松,那勺“不明物質(zhì)”就熱情地懟到了人家面前:
“啾!嘗嘗!新鮮出爐!靈力暴躁版!一口上頭!兩口升天!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試吃免費!走過路過……咳咳咳!”它自己也被殘留的辣味嗆得直咳嗽。
那外門弟子看著眼前這勺還在冒煙、散發(fā)著“生人勿近”氣息的“丹(毒)藥”,臉都綠了,連連擺手后退:“不不不!赤羽師姐!饒命!我還想多活幾年!”
“不識貨!”赤羽氣呼呼地收回勺子,小眼神掃過周圍對它避如蛇蝎的弟子們,充滿了鄙夷,“哼!一群沒見識的!這等神物,你們不懂欣賞!本座自己留著當零嘴!”說著,它還真伸出小舌頭,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勺沿沾著的一點焦黑粉末。
下一秒——
“啾嗷——?。?!”一聲凄厲的、仿佛被踩了脖子的雞叫響徹云霄!
赤羽整只鳥都蹦了起來!像顆被點燃的炮仗,瘋狂地在半空中打著旋兒,綠豆眼瞪得溜圓,里面全是生理性的淚水!它瘋狂地甩著頭,小爪子亂蹬,那勺子“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辣!辣!辣死本座了!水!快給本座水!嗷!舌頭!本座的舌頭沒了!”它一邊慘嚎,一邊像無頭蒼蠅一樣亂飛亂撞。
楚清歌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副“神獸慘遭自己毒手”的滑稽場面。她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趕緊沖過去,一把撈住還在空中撲騰、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如果有的話)的赤羽。
“活該!讓你作!讓你亂煉!讓你打廣告!”楚清-->>歌沒好氣地戳著它的小腦袋,手上動作卻不慢,趕緊從儲物袋里掏出一個水囊,捏開赤羽的鳥喙就往里灌清水,“漱口!快漱口!”
赤羽被灌得直翻白眼,好不容易才把那要命的辣味壓下去一點,整只鳥都蔫了,像只落湯雞(還是炸過的那種),有氣無力地癱在楚清歌手心,小胸脯劇烈起伏,嘴里還哼哼唧唧:“嗚……騙子……老騙子……說好的靈力暴躁……全是……全是辣……舌頭……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