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嚓嚓…嚓嚓嚓…”
那聲音像是生了銹的鈍刀子,在每個人的神經(jīng)上來回拉扯,沒完沒了。源頭是隔壁陸明遠的洞府,天知道他大半夜的在磨什么鬼東西,磨得人頭皮發(fā)麻,心浮氣躁。
沈墨靠在楚清歌洞府門口的石壁上,呼吸有點重。他剛才不知怎么弄的,掌心豁開一道口子,血珠子正一顆顆往下掉,偏巧落在他另一只手里緊握著的一塊暗紅色礦石上。血珠一沾那石頭,就發(fā)出一種令人牙酸的“滋——”的輕響,瞬間被吸了進去,只留下一點更深的暗紅痕跡。沈墨那張常年跟冰雪雕出來似的俊臉,此刻白得有點嚇人,眉頭擰得死緊,眼神沉得像是要滴出水來。
赤羽這禿毛雞難得沒抬杠,歪著它那顆神氣活現(xiàn)的小腦袋,黑羽下那雙豆豆眼滴溜溜地轉(zhuǎn),一會兒看看沈墨還在滲血的手,一會兒瞅瞅他那張煞白的臉,最后又死死盯住那塊詭異的暗紅石頭,翅膀尖都繃緊了。
“嘖,”它喉嚨里咕嚕了一聲,難得沒帶那慣常的嘲諷調(diào)調(diào),“這破石頭…有鬼。”
楚清歌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寒氣順著脊椎往上爬。剛想追問,洞府門口那道薄薄的靈力禁制外,卻猛地炸開林青羽那拔高了八度、刻意甜得發(fā)齁的嗓音,硬生生插了進來,活像往凝滯的空氣里潑了一勺滾油。
“趙師弟!王師妹!還有那邊的李師兄!快來快來!瞧瞧師姐楚清歌今兒個得了什么天大的好機緣,想著你們,特意勻出來的——”
那“嚓嚓嚓”的魔音穿腦,愣是被她這突如其來的、熱情洋溢的叫賣給短暫壓下去一瞬。
沈墨像是被驚醒,猛地回神。他飛快地瞥了一眼手中的礦石,指節(jié)用力到泛白,幾乎是帶著一種甩脫瘟疫的力道,迅速將那石頭揣進了他玄色衣袍寬大的袖袋里。動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殘影。隨即,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臉上的異色,只是那緊抿的唇線透出的冷硬,比平時更甚。
赤羽的小眼睛一直沒離開過沈墨的袖子,黑羽炸了一下,又緩緩收攏,喉嚨里又低低咕噥了一聲,沒再說話,但那小眼神里的探究和警惕,濃得化不開。
楚清歌顧不上深究這倆家伙的啞謎了,林青羽這動靜實在太大,簡直像在宗門口支了個攤。楚清歌幾步走到洞府門口,揮手撤去了禁制光幕。
好家伙!
門外簡直成了個小集市。林青羽一身簇新的鵝黃衣裙,站在她洞府前那塊相對平整的空地上,被七八個聞聲聚攏過來的外門弟子團團圍住,臉上那笑容燦爛得能晃瞎人眼。她手里托著個巴掌大的白玉瓶,瓶塞拔開了,正小心翼翼地往外傾倒出幾顆龍眼大小、通體渾圓、隱隱透著一種奇異紅暈的丹藥。
那丹藥一暴露在空氣里,一股極其濃郁、甚至有些霸道的藥香瞬間就彌漫開來,甜絲絲的,帶著一股子燥熱的勁兒,直往人鼻子里鉆。聞著是挺提神,可不知怎么的,混在空氣里那若有似無的、陸明遠洞府飄來的細微石粉味里,讓人心頭莫名有點發(fā)緊。
“都聞到了吧?”林青羽的聲音帶著一種顯而易見的得意,尾音都飄了起來,“這‘赤陽沖脈丹’,可是楚清歌家?guī)熥鹳M了老鼻子勁兒,才從一位云游的丹道大師手里換來的古方!用的都是頂頂難尋的靈材,火候更是差一絲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