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宗,主峰凌云殿后的一間靜室。
這里與其說是宗主處理宗門事務(wù)的地方,不如說更像一個堆滿了古籍、玉簡和各種稀奇古怪礦石樣本的……超大號書房。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墨香和一種不知名的、讓人心神寧靜的檀香。
宗主凌昊真人,此刻正背對著門口,踮著腳,費(fèi)勁地想將一本厚得能砸死人的古籍塞到書架最高層。他身形微胖,穿著件半新不舊的青色道袍,頭發(fā)隨意挽了個髻,插著一根看起來像是隨便從樹上掰下來的木簪子。
沈墨站在門口,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家宗主毫無形象地跟書架較勁,沉默了片刻,才出聲:“宗主?!?
“哎喲!”凌昊真人被這冷不丁的一聲嚇得一哆嗦,差點(diǎn)把那本古籍砸自己腳面上。他手忙腳亂地接住書,轉(zhuǎn)過身,看到是沈墨,立刻松了口氣,拍著胸口,“是沈師侄啊,進(jìn)來進(jìn)來,嚇我一跳,還以為執(zhí)法堂那幫老古板又來查我是不是又私自動用宗門經(jīng)費(fèi)買閑書了呢……快,幫個忙,把這玩意塞上去,我這老腰實在是不行了。”
沈墨:“……”
他依走上前,輕松地接過那本比他詞典還厚的《九州異石錄》,手臂一抬,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貙⑵浞湃霑茼敹丝瘴?,動作干脆利落,一絲多余的聲響都沒有。
“嘖嘖,還是年輕人好啊。”凌昊真人羨慕地看了看沈墨的手臂,又捶了捶自己的后腰,這才走到一旁的茶桌邊坐下,指了指對面的位置,“坐。找你過來是想問問這次宗門大比的情況,聽說還挺熱鬧?我光顧著研究這塊新收來的熋炎晶了,都沒顧得上去看?!彼f著,還真從袖袋里摸出一塊紅彤彤、冒著微弱熱氣的石頭,愛不釋手地把玩著。
沈墨依坐下,身姿筆挺,與宗主那略顯隨意的坐姿形成鮮明對比。他簡意賅地開始匯報:“大比已近尾聲。前十已決出,外門弟子楚清歌位列其中?!?
“楚清歌?”凌昊真人眨了眨眼,努力從記憶角落里扒拉這個名字,“哦!就是那個在藥園搞出‘自動趕鳥符’,追著巡山弟子喊‘帥哥自重’的小丫頭?后來還煉出什么‘爆辣筑基丹’的那個?”
沈墨眼角似乎微不可查地抽動了一下:“……是她?!?
“有意思有意思!”凌昊真人頓時來了興趣,把熋炎晶放到一邊,“她居然能打進(jìn)前十?用的還是煉丹畫符的路子?快說說,怎么打的?”
“改良丹方,輔以符箓,加之其身邊靈獸頗為奇特,配合無間?!鄙蚰偨Y(jié)得極其精簡。
“具體點(diǎn)嘛!”凌昊真人不滿地敲敲桌子,“比如呢?最精彩的一場?”
沈墨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然后選擇了一場相對有代表性的:“其對戰(zhàn)傀儡峰弟子趙莽。趙莽操控三具‘黑鐵傀’,攻勢尚可?!?
“嗯嗯,傀儡峰那幫小子,就喜歡搞些鐵疙瘩,打得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绷桕徽嫒它c(diǎn)頭,給自己倒了杯茶,準(zhǔn)備聽故事。
“楚清歌以‘疾風(fēng)丹’提升身法周旋,以‘閃避符’規(guī)避合擊。最終,她以丹火凝針,擊碎一具傀儡核心?!?
“哦?丹火化形?控火精度要求可不低,她一個練氣期弟子能做到這一步,悟性不錯啊?!绷桕徽嫒它c(diǎn)評道,抿了口茶。
“核心碎裂后,露出操控絲線。”沈墨的聲音平淡無波。
“嗯,然后呢?那丫頭贏了就贏了唄?!绷桕徽嫒诉€沒意識到重點(diǎn)。
“絲線非金非木,晶瑩堅韌,斷口處有極淡妖氣逸散。”沈墨繼續(xù)說道。
“噗——”
凌昊真人一口茶差點(diǎn)噴出來,趕緊放下茶杯,咳嗽了兩聲,“咳咳!什、什么?妖氣?沈師侄,你確定?大比用的傀儡里混進(jìn)了妖族的東西?!”
“氣息極淡,但確為妖氣無疑。弟子已查驗過殘留絲線?!鄙蚰隙ǖ?,同時從袖中取出一個用小封印符裹著的透明玉盒,里面正是那幾根晶瑩的絲線,“據(jù)趙莽稱,材料購自山下坊市,他并不知情?!?
凌昊真人接過玉盒,表情嚴(yán)肅了些,仔細(xì)感知了一下,眉頭皺起:“確實是妖物的毛發(fā)煉制的……雖然處理過,但這股子腥膻味兒,瞞得過別人,可瞞不過我這鼻子?!彼畔掠窈?,手指敲著桌面,“坊市?哪個坊市敢賣這種東西?查!必須嚴(yán)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