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這個小小的、被煙塵籠罩的角落里,楚清歌這不顧一切沖上前扶住他的動作,和那句脫口而出的“你怎么樣?”,像一道微弱卻執(zhí)拗的光,穿透了彌漫的魔氣陰影與步步緊逼的死亡威脅,清晰地映在了某些人的眼中,也或許……悄然落入了某顆冰封已久的心湖。
那光芒帶來的暖意尚未能驅(qū)散寒意,便被更深的冰層迅速覆蓋。
楚清歌的手剛剛觸及沈墨的手臂,想要撐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指尖甚至能感受到他衣料下傳來的、因劇痛而產(chǎn)生的細(xì)微顫栗。她的話語里帶著未加掩飾的焦急,眼眸中映滿了他蒼白如紙的臉。
然而,回應(yīng)她的,不是預(yù)想中的依靠,甚至不是一句簡單的“無妨”。
幾乎是在她扶住他、話音剛落的瞬間,沈墨的身體猛地僵硬了一下,仿佛被那關(guān)切的目光燙到了一般。他緊閉的眼睫顫動,倏地睜開!那雙墨色的眸子里,先前因本能保護(hù)而閃現(xiàn)的凌厲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更沉的疲憊,以及一種近乎決絕的疏離。
他沒有看她。
視線掠過她擔(dān)憂的臉龐,投向遠(yuǎn)處不斷縮小的秘境出口光幕,眼神冷得像亙古不化的寒冰。
然后,楚清歌感覺到手臂上傳來一股堅定而……甚至是帶著一絲倉促意味的推力。
“……”
沈墨幾乎是用了此刻身體里殘存的最后一點(diǎn)力氣,將她的手從自己臂彎上推了下去。動作不算粗暴,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拒絕。
他甚至還因這用力的動作牽動了內(nèi)腑的傷勢,喉頭滾動,硬生生將涌上來的腥甜咽了回去,只是嘴角不受控制地溢出了一縷新的血絲,在他蒼白的皮膚上顯得格外刺目。
“走!”
他吐出一個字,聲音嘶啞得厲害,像是被砂石磨過,帶著一種強(qiáng)行壓制的痛楚和不容反駁的命令口吻。
沒有解釋,沒有感謝,更沒有回應(yīng)她那句“你怎么樣”。只有一個冰冷、短促,仿佛要將所有剛剛萌芽的、不合時宜的暖意都徹底斬斷的指令。
他迅速站穩(wěn)身形——盡管那“穩(wěn)”更像是強(qiáng)行繃直的一桿槍,隨時可能折斷——并且以一種近乎苛刻的自制力,將周身因重傷和情緒波動而再次隱隱躁動、試圖溢出護(hù)主的微弱魔氣,強(qiáng)行壓制、收斂回體內(nèi)深處。那過程顯然極其痛苦,他額角的青筋都凸了起來,冷汗涔涔而下,臉色也更加難看。
只是眨眼功夫,那個剛剛還為她擋下巨石、流露出脆弱一面的沈墨消失了,重新變回了那個玄天宗首席弟子,那個氣質(zhì)清冷、生人勿近、此刻周身卻縈繞著淡淡血腥氣和死寂氛圍的沈墨。唯有那過分蒼白的臉色和緊抿的、失去血色的唇,泄露著他此刻真實(shí)的狀況。
這突如其來的推拒和冷硬,讓楚清歌愣住了。她的手還僵在半空,指尖似乎還殘留著他衣袖冰涼的觸感和那瞬間的顫抖。一股莫名的委屈和火氣“噌”地一下就冒了上來,混合著濃濃的擔(dān)憂,讓她脫口而出:
“沈墨!你……”她想說“你逞什么強(qiáng)!”,想說“你都這樣了還推開我!”,更想說“你到底在回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