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里,楚清歌對著桌上攤開的一堆藥材和那瓶好心人塞來的丹藥,半天沒動彈。
腦海里,那“嘩啦……嘩啦……”的鎖鏈聲陰魂不散,眼前晃來晃去的,全是沈墨最后那個蒼白又勉強的微笑。像根刺,扎得她心一抽一抽地疼;又像盞被風吹得忽明忽暗的破燈,光不大,卻硬生生在她心里那片亂麻里燙出個小洞,讓她沒法真的癱下去。
“喂,小丫頭,發(fā)什么呆呢?”丹尊殘魂的聲音又冒了出來,帶著點看穿一切的了然,“心疼那小子了?早跟你說過,情愛二字,最是耽誤修行,何況還是個麻煩纏身的…”
“誰心疼他了!”楚清歌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打斷他,聲音卻不自覺地拔高,帶著點虛張聲勢,“我…我這是氣的!氣那群老頑固不長眼!氣林青羽那個攪屎棍!氣陸明遠那個笑面虎!更氣沈墨那個悶葫蘆!什么都自己扛,笑什么笑,難看死了!”
她越說越激動,胸口劇烈起伏著,眼圈不受控制地又紅了。這次,她沒再忍著,抬手用力抹了一把眼睛,濕漉漉的觸感讓她更惱火了。
“看什么看!”她沖著空氣(主要是腦海里的殘魂)吼道,“沙子進眼睛了不行啊!”
“行,行,你說沙子就是沙子?!睔埢暾Z氣帶著點揶揄,“不過這‘沙子’威力不小啊,看把你眼睛都腌入味了?!?
“你閉嘴!”
這時,小朱雀“小朱朱”撲棱著飛到她肩膀上,用小腦袋蹭她的臉頰,發(fā)出細細的“啾啾”聲,像是在安慰。赤羽雖然還傲嬌地蹲在它的寒玉“寶座”上,但金色的鳥瞳也瞥了過來,難得沒毒舌,只是哼了一聲:“哭有什么用?能把那冰塊臉哭出來?還是能把仇人哭死?”
阿甲也從地道口完全鉆了出來,跑到楚清歌腳邊,用粗糙的鱗片輕輕蹭她的褲腿,仰著小腦袋,“吱吱”叫著,黑眼睛里滿是擔憂。
看著圍在自己身邊的三小只,楚清歌心頭那股又酸又脹的情緒再也壓不住。她蹲下身,一把抱住阿甲冰涼卻讓她感到一絲踏實的身子,把臉埋在自己臂彎里,肩膀微微聳動。
沒有嚎啕大哭,只是壓抑的、斷斷續(xù)續(xù)的抽泣。為沈墨受的苦,為自己的無力,也為這糟心的一切。
“我…我就是難受…”她的聲音悶悶的,帶著濃重的鼻音,“那鎖鏈…看著就好疼…他當時…肯定疼死了…”
小朱朱急得在她頭頂盤旋,赤羽扭過頭,假裝梳理羽毛,尾巴尖卻不耐煩地甩了甩。阿甲安靜地讓她抱著,一動不動。
“好了好了,差不多得了啊?!睔埢晁坪跤悬c受不了這氣氛,“哭兩聲意思意思就行了,還真當自己是水做的?別忘了正事。那小子一時半會兒死不了,鎖靈鏈主要是鎖靈力、折磨元神,肉身傷勢反而不重。你現(xiàn)在要做的,是想法子怎么幫他,怎么把幕后黑手揪出來,光在這兒掉金豆子,能解決問題?”
楚清歌吸了吸鼻子,抬起頭,眼睛和鼻頭都紅紅的,但眼神里的茫然和脆弱已經(jīng)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簇越燒越旺的火苗。
“你說得對?!彼砷_阿甲,用手背狠狠擦掉臉上的淚痕,站起身,“哭解決不了問題。”
她走到桌邊,拿起那瓶金瘡藥,打開聞了聞,又放下?!捌胀ǖ膫?,對鎖靈鏈造成的痛苦和元神損耗,效果微乎其微?!?
“廢話?!睔埢旰叩?,“鎖靈鏈是上古流傳下來的刑罰之器,豈是尋常丹藥能解的?”
“那你知不知道有什么丹藥或者方法能緩解?”楚清歌急切地問。
“哼,現(xiàn)在知道求本尊-->>了?”殘魂拿喬了一下,但在楚清歌“你不說我就念清心咒”的無聲威脅下,還是不情不愿地開口,“…《九轉(zhuǎn)青靈訣》里,有一味‘凝神鎮(zhèn)痛散’,對穩(wěn)固元神、緩解撕裂痛感有些許效果。不過藥材嘛…”
“需要什么?”楚清歌眼睛一亮,立刻追問。
“主藥是‘定魂草’,輔以‘清心三葉蓮’、‘百年血玉髓’粉末…哦,還需要一味藥引,至陽至剛之物,比如…嗯,那禿毛雞身上拔根毛應(yīng)該就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