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朱朱說要涮片毛肚壓驚,結(jié)果爪子笨拙,撈了半天,毛肚沒撈著,反而濺了自己一臉紅油,燙得它“啾啾”直叫,滑稽又可憐。阿甲趕緊用它那布滿鱗片的大爪子,小心翼翼地夾起一片完整的毛肚,放到小朱朱面前的香油碟里,憨厚地說:“喏,給你,吹吹再吃?!?
這小插曲稍微沖淡了空氣中凝滯的沉重感。
楚清歌看著小朱朱對著毛肚猛吹氣的樣子,嘴角忍不住彎了彎,但笑容很快又隱去了。她拿起勺子,無意識地攪動著鍋里翻滾的紅湯,看著那些食材在滾燙中浮沉,就像他們此刻的命運。
“好了,”她放下勺子,聲音在火鍋的咕嘟聲里顯得格外清晰,“驚也壓了,毛肚也快熟了,咱們……是不是該聊聊正事了?”
話音剛落,剛才還略顯活泛的氣氛又微微一滯。
小朱朱叼著那片好不容易吹涼的毛肚,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眨巴著黑豆似的小眼睛看著楚清歌。阿甲停下了不斷夾肉的動作,歪著大腦袋。連赤羽也放下了它那“高貴”的架子,目光投了過來。
“聊……聊什么正事?”小朱朱把毛肚咽下去,怯生生地問。
楚清歌深吸一口氣,那混合著牛油和辣椒的灼熱空氣似乎能給她一點力量:“聊接下來該怎么辦啊。敵人是找著了,是那個高高在上、把我們當(dāng)‘藥材’的‘天道’。可然后呢?我們該怎么辦?怎么跟它斗?總不能……真就靠咱們幾個,圍在這洞里天天罵街,然后等著它來收‘藥材’吧?”
她攤了攤手,臉上寫滿了真實的迷茫:“這敵人也太大了點,我連它具體長什么樣、住哪兒、有什么弱點都不知道。感覺就像……就像一只螞蟻對著天空嚷嚷要推翻大象,連大象的腳趾頭在哪兒都摸不著。”
這話一說,大家都沉默了。
阿甲撓了撓頭,鱗片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它努力思考著,憋了半天,冒出一句:“那……那俺們?nèi)グ阉页鰜??俺能挖地,說不定能挖到它老巢?”
赤羽聞,直接送上一個鄙夷的眼神:“蠢貨!‘天道’無形無質(zhì),存于法則之間,你以為是你家后院的蘿卜坑嗎?還挖地?你挖穿地心都碰不到它一片衣角!”它拍了拍翅膀,帶起一陣熱風(fēng),“依本座看,當(dāng)務(wù)之急,是提升實力!待本座涅盤重生,恢復(fù)全部力量,一把鳳凰真火燒它個……”
它頓了頓,似乎也覺得這話有點虛,氣勢弱了點,嘟囔道:“……燒它個措手不及!”
“提升實力當(dāng)然重要,”楚清歌點點頭,又搖搖頭,“可赤羽,你也說了,那些飛升的前輩,哪個不是驚才絕艷、實力通天?結(jié)果呢?都成了‘藥材’。光靠我們埋頭苦修,修煉到猴年馬月?而且,我們修煉的靈氣,吸收的天地法則,說不定就是它‘養(yǎng)豬’的飼料呢?越修煉,豈不是越肥?”
這話有點誅心,連赤羽都噎住了,煩躁地啄了啄自己開始重新生長的羽毛。
小朱朱聽得小臉發(fā)白,帶著哭腔:“啊?修煉也不行,不修煉等死也不行,那……那怎么辦嘛?難道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它的小翅膀無助地?fù)渖戎?,“我們剛才不是還說好要一起反抗的嗎?怎么連路都沒有一條……”
看著伙伴們臉上和自己如出一轍的迷茫,楚清歌心里反而奇異地平靜了一些???,不是只有她一個人不知道該怎么辦。
“路……總是人走出來的?!彼p聲說,更像是在給自己打氣,“至少我們現(xiàn)在知道了真相,知道了敵人,這就比那些懵懵懂懂變成‘藥材’的前輩多了一線機(jī)會?!?
她目光掃過伙伴們:“我們現(xiàn)在就像……就像掉進(jìn)了一個完全陌生的迷宮,出口在哪里不知道,路上有什么危險也不知道。但我們不能因為害怕就站在原地不動,總得試著往前走,哪怕走一步看一步?!?
“那……第一步該往哪兒邁?”阿甲眼巴巴地問,它是個實在的性子,需要明確的指令。
楚清歌蹙著眉,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畫著圈:“揭露真相?怎么揭?跑到宗門廣場上拿著大喇叭喊:‘大家別修煉了!飛升是騙局!我們是藥材!’……估計話沒說完,就被當(dāng)成瘋子或者魔道細(xì)作抓起來,或者直接被‘天道’感應(yīng)到,一道雷劈成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