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又來了。”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慣有的清冷,但似乎……沒有之前那么拒人千里之外了。
楚清歌把籃子放在一旁,拿出里面普通的傷藥,一邊作勢要幫他處理傷口,一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像嘮家常一樣抱怨道:“我不來誰給你送藥?指望戒律堂那群鐵石心腸的家伙給你用好嗎?你看你這傷口,再不用我的獨門金瘡藥,都快跟這鎖鏈長一起了?!?
沈墨看著她故作輕松的樣子,沒有拒絕她上藥的動作,只是淡淡道:“沒必要為我浪費時間?!?
“怎么沒必要?”楚清歌手上動作不停,嘴里也不閑著,“你可是我最大的債主,說好丹藥收益三七分,你三我七。你這要是垮了,我的賬找誰結去?我楚清歌行走江湖,最講信用了,絕不能干欠債不還……啊不是,是絕不能讓債主出事的事!”
她一邊胡扯,一邊借著身體的遮擋,手指悄悄碰了碰沈墨被鎖鏈貫穿傷口附近完好的衣衫,指尖在上面極快地、有規(guī)律地劃了幾下——那是他們之前約定好的行動暗號。
沈墨的身體幾不可查地微微一僵,眼神瞬間銳利起來,落在楚清歌看似專注上藥的側臉上。他感受到了,那簡單的筆畫代表——“今夜,破鎖”。
守衛(wèi)在旁邊探頭探腦,見楚清歌確實只是在老老實實上藥,嘴里還絮絮叨叨說著“生意經(jīng)”和“債務問題”,便放松了警惕,甚至覺得這楚師妹雖然有時候能折騰,但還挺重情重義(或者重債?)。
楚清歌感受到沈墨的目光,抬起頭,對他眨了眨眼,嘴上卻還在抱怨:“哎,沈師兄,你說你這人也是,平時悶得像塊石頭,關鍵時候倒是挺能扛。這鎖鏈看著就死沉,戴著肯定不舒服吧?等我以后有錢了,一定給你打個純金的……哦不,純金的更沉,打個空心鑲鉆的,又輕又閃亮!”
沈墨看著她那雙亮晶晶、寫滿了“我在搞事”卻偏要裝傻的眼睛,心底某個角落像是被羽毛輕輕撓了一下。他極其輕微地、幾乎無法察覺地點了一下頭。幅度小到連近在咫尺的楚清歌都差點以為是錯覺。
但他確實回應了。
楚清歌心中大定。鑰匙找到了鎖,并且鎖芯已經(jīng)給出了回應!
她慢吞吞地收拾好藥瓶,仿佛不經(jīng)意地,將那個裝著特殊藥液的、偽裝成普通水囊的儲物袋,“不小心”掉在了沈墨觸手可及的草堆角落。
“哎呀,你看我毛手毛腳的?!彼鋸埖亟辛艘宦?,彎腰去撿,卻在起身時,用口型對沈墨無聲地說:“子時,藥液抹鏈,聚力沖擊。”
沈墨的目光掃過那個“水囊”,再次微不可查地頷首。
“好了好了,時間到了,不打擾沈師兄你靜養(yǎng)了。”楚清歌站起身,拍了拍根本不存在的灰塵,對著守衛(wèi)甜甜一笑,“兩位師兄,我走啦!多謝通融!”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活潑得甚至有點蹦跳,與這陰森地牢格格不入。沈墨垂下眼眸,目光落在那個不起眼的“水囊”上,被鎖鏈束縛的手指,緩緩收攏。
鎖鏈冰冷刺骨,但某種名為希望的東西,正隨著那丫頭留下的“鑰匙”,悄然在他心底點燃。
楚清歌走出地牢,感受著外面(相對)新鮮的空氣,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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