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提議著實超出了沈墨的認知范疇。他修煉浩然劍道本就是為了鎮(zhèn)壓和凈化魔氣,從未聽說過有人能主動“吸收”魔氣,更何況是號稱能與草木通靈、修煉正道丹術的楚清歌。這無異于引火燒身。
“胡鬧?!彼渎曂鲁鰞蓚€字,帶著不容置疑的拒絕。
“我沒胡鬧!”楚清歌試圖據理力爭,“之前在秘境,還有剛才,我真的吸了一點點,你看我現在不也好好的?活蹦亂跳的!我的通靈之體好像……有點特別?”她自己也說不清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歸結于金手指的變異,“反正你現在被鎖靈鏈捆著,靠自己壓制的效果估計也打折扣,讓我試試唄?死馬當活馬醫(yī)……啊呸!我是說,嘗試一下新方法!”
沈墨看著她那雙在昏暗光線下依然亮得執(zhí)著的眼睛,眉頭緊鎖。他深知自己魔氣的危險性,稍有不慎,便會侵蝕心智,污染靈力。讓她涉險,絕非他所愿。
然而,體內魔氣的躁動確實因傷勢和心魔而愈演愈烈,鎖靈鏈的存在更是雪上加霜。劍穗持續(xù)傳來的燙意,如同一聲緊過一聲的警報。
就在他猶豫的瞬間,一股比之前更強烈的魔氣似乎因他心緒的波動而猛地竄動,他悶哼一聲,臉色又白了幾分,周身那陰冷暴戾的氣息驟然濃了一絲。
楚清歌的通靈之體感知得清清楚楚,她也顧不上那么多了,往前湊了湊,語氣帶著點破罐子破摔的急切:“哎呀別磨蹭了!再磨蹭真要炸了!你就當我是個人形凈化器,還是便攜式的!快點,就一下!”
說著,她也不管沈墨同不同意,閉上眼睛,嘗試著主動運轉通靈之體,將那股玄之又玄的感知力,如同細小的觸須,小心翼翼地探向那躁動的魔氣源頭。
沈墨在她靠近的瞬間身體一僵,下意識地想避開,卻因傷勢和鎖靈鏈的限制動作慢了半拍。他清晰地感覺到,一絲極其微弱、卻帶著奇異親和力的意念,如同最輕柔的羽毛,拂過他體內那狂暴的能量邊緣。
緊接著,令他震驚的事情發(fā)生了。那一縷原本不受控制、試圖沖擊他理智防線的魔氣,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般,竟然真的分出極其細微的一絲,脫離了主體,溫順地(至少表面上是)流向楚清歌眉心那火焰狀的胎記。
胎記再次傳來熟悉的灼熱感,但這次并非劇痛,而是一種……被填充的、微微發(fā)脹的感覺。那絲魔氣流入后,并未像她預想的那樣被“凈化”或消失,反而像是匯入了一個特殊的容器,被暫時儲存了起來。而她自己的靈力,似乎也因為這外來能量的注入,而泛起了一絲極其微弱的、難以喻的漣漪。
整個過程不過一兩個呼吸的時間,吸收的魔氣量對于沈墨體內躁動的總量來說,堪稱九牛一毛。
楚清歌睜開眼,摸了摸額頭,感覺除了有點熱,好像……沒啥不適?她甚至覺得精神了一點?她看向沈墨,帶著點小得意和求證:“你看,我說了吧?沒事!”
沈墨感受著體內因那絲魔氣被抽離而略微減輕的躁動,再看楚清歌確實活蹦亂跳、眼神清明,甚至臉頰還因為剛才的“操作”和鍋底的熱氣顯得紅撲撲的,他陷入了更長久的沉默。
這完全違背了他所知的修煉常識。
劍穗的溫度,似乎也隨之降低了一絲微不可查的程度。
楚清歌見他沒反駁,膽子更大了些,試探著問:“好像……有點用?要不要……再來點?”
沈墨抬眸,深深地看著她,那目光復雜得讓楚清歌心里有點發(fā)毛。半晌,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依舊沙啞,卻帶著一種難以喻的凝重:
“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楚清歌撓了撓頭,實話實說:“不知道啊。但好像……能幫上點忙?”她頓了頓,小聲嘀咕,“總比干看著你難受強吧……我們現在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山洞里再次安靜下來,只有火鍋湯底偶爾冒起的泡泡發(fā)出輕微的“噗噗”聲。逃亡路上的第一個夜晚,因為一塊火鍋底料,和一次匪夷所思的“魔氣疏導”,變得愈發(fā)離奇起來。
沈墨看著眼前這個思維跳脫、行為大膽、身上藏著連她自己都可能不清楚的秘密的少女,第一次清晰地意識到,他這位被迫綁定的“亡命搭檔”,恐怕遠比他想象的還要……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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