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沒有廢話,直接亮出了那份司禮監(jiān)的秘令和趙德順的千戶令牌。
“司禮監(jiān)密令,命我部即刻前往教坊司,護送陳圓圓出城。趙千戶……畏懼流寇,意圖私逃,已被我按律處置?,F(xiàn)在,由我暫代千戶之職,全權(quán)負責此次任務(wù)?!?
他頓了頓,聲音陡然拔高。
“此事實關(guān)重大,乃是宮里那位大太監(jiān)親自下的令,更是為了穩(wěn)住關(guān)外的平西伯。若是辦砸了,不光是我,你們在場的所有人,包括你們的家人,全都得掉腦袋!”
他故意夸大了事情的嚴重性,將司禮監(jiān)和吳三桂這兩座大山搬了出來。
果然,聽到這話,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他們不怕林淵,但他們怕司禮監(jiān)的廠衛(wèi),更怕吳三桂的屠刀。
“都聽明白了沒有!”
“明白了!”眾人齊聲高喝,聲音里多了幾分緊張。
“出發(fā)!”
林淵一揮手,翻身上馬,帶著隊伍直奔教坊司而去。
教坊司,是明代掌管宮廷禮樂的機構(gòu),同時也收容罪臣家眷,培養(yǎng)歌妓。
陳圓圓,正是其中的翹楚。
一路上,街道蕭條,行人絕跡。往日繁華的京城,此刻只剩下惶惶不安的氣氛。城墻方向,隱約還能聽到喊殺聲和炮火的轟鳴。
末日景象,觸目驚心。
很快,一行人抵達了教坊司。
門口的守衛(wèi)顯然已經(jīng)接到了通知,看到林淵出示的令牌和卷宗,不敢有絲毫阻攔,立刻放行。
在一名管事太監(jiān)的帶領(lǐng)下,林淵穿過幾重院落,來到了一處僻靜的繡樓前。
“林大人,圓圓姑娘就在里面。她……情緒不太好,還請大人多擔待?!惫苁绿O(jiān)捏著嗓子,小心翼翼地說道。
林淵點了點頭,示意他在外面等著。
他獨自一人,推開了那扇虛掩的房門。
吱呀——
屋內(nèi)陳設(shè)雅致,卻透著一股冷清。
一道纖弱的背影,正對著窗外怔怔出神。她身穿一襲素白長裙,青絲如瀑,未施粉黛,卻難掩那份驚心動魄的清麗。
仿佛聽到了聲音,她緩緩轉(zhuǎn)過身來。
剎那間,林淵的呼吸都為之一滯。
那是一張怎樣的臉?
眉如遠山,眸似秋水。瓊鼻櫻唇,膚光勝雪。
她的美,不是那種妖艷的侵略性,而是一種我見猶憐的破碎感,仿佛一件最完美的瓷器,卻布滿了看不見的裂痕,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呵護。
傾國傾城,名不虛傳。
這就是陳圓圓。
她看到了林淵身上的飛魚服,那雙美麗的眸子里,最后一絲光亮也隨之熄滅,只剩下麻木和絕望。
她沒有說話,只是對著林淵,緩緩地福了一福,動作標準得像個木偶。
“民女陳圓圓,見過大人?!?
她的聲音,也如她的容貌一般,清冷動人,卻毫無生氣。
林淵的心,被這股絕望刺痛了一下。
他知道,這個女人,正將自己視為押送她去往另一個牢籠的劊子手。
他沒有擺出錦衣衛(wèi)的官威,而是微微頷首,用盡可能溫和的聲音說道:
“陳姑娘,不必多禮。在下林淵,奉命……護送姑娘啟程?!?
陳圓圓抬起頭,空洞的眸子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凄美的弧度。
“護送?大人重了。我不過是一件貨物,被送來送去罷了?;蛩团c高官,或賜予權(quán)貴,又有何分別?”
她的語氣,充滿了對命運的嘲弄和放棄。
林淵沉默了。
他知道,此刻任何語上的安慰都是蒼白的。
他必須用行動,來撕碎這個女人身上的絕望枷鎖!
“外面已經(jīng)備好了馬車?!绷譁Y側(cè)過身,讓開了門口的位置,“我們該走了?!?
陳圓圓最后看了一眼這個她待了數(shù)年的繡樓,眼中沒有絲毫留戀,邁著蓮步,沉默地走了出去。
當她坐上馬車,車簾放下的那一刻,林淵腦中的國運圖再次發(fā)出提示。
警告:鳳星已脫離固定地點,命運輪盤開始轉(zhuǎn)動!請在三小時內(nèi)做出抉擇!
林淵翻身上馬,對著身后的張虎下達了命令。
“出發(fā)!”
車隊緩緩啟動,駛出了教坊司。
張虎騎馬來到林淵身邊,低聲問道:“大人,我們是直接去東直門,到城外的十里亭嗎?”
十里亭,正是卷宗上寫的,與吳三桂家將交接的地點。
林淵看了一眼馬車的方向,又瞥了一眼腦海地圖上,那幾個代表吳三桂家將的灰色光點,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勒住馬韁,讓整個隊伍停了下來。
“不?!?
他吐出一個字,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我們改道,去西城兵馬司胡同?!?
張虎愣住了。
“大人?西城兵馬司胡同?那……那不是去十里亭的路?。∥覀冞@是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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