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太遠了。
眼下京城危如累卵,李自成的大軍隨時可能兵臨城下,他根本不可能離開京城,遠赴千里之外去找人。時間上不允許,局勢上更不允許。
難道,下一位鳳星,就在這京城左近?
林淵再次將目光投向國圖,仔細審視著京畿地區(qū)那片被黑氣籠罩的區(qū)域。他試圖從那些交錯的線條和模糊的地名中,找出一些端倪。
可看了半晌,依舊一無所獲。
煩躁的情緒,像一只無形的手,攥住了他的心臟。
他猛地站起身,在書房里來回踱步。腳下的波斯地毯柔軟厚實,吸收了所有的聲響,只有他愈發(fā)急促的呼吸聲,在空氣中回蕩。
亡國倒計時,就像懸在頭頂?shù)倪_摩克利斯之劍,每一次心跳,都感覺那柄劍又往下落了一分。他現(xiàn)在所做的這一切,都只是在拖延時間,唯有找到新的鳳星,綁定國運,獲得新的獎勵,才能為大明,也為他自己,博得一線生機。
這種感覺,就像一個溺水的人,拼命抓住了一塊浮木(陳圓圓),暫時沒有沉下去,可放眼望去,依舊是無邊無際的絕望汪洋,看不到任何島嶼(下一個鳳星)的蹤影。
“媽的……”
林淵低聲咒罵了一句,一拳砸在了書案上。
力道之大,讓桌上的燭臺都猛地跳了一下,燭火搖曳,險些熄滅。
或許是他的情緒波動太過劇烈,又或許是他這一拳中蘊含的強烈意念觸動了什么。
一直沉寂的國運圖,忽然起了變化。
只見圖卷之上,那些盤踞在江南地區(qū)的黑色墨跡,開始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一樣,泛起了陣陣漣漪。那漣漪的中心,大約在南直隸的應(yīng)天府、蘇州府一帶。
緊接著,一縷比發(fā)絲還要纖細的金光,從那漣漪的中心緩緩升起,在半空中盤旋、凝聚。
林淵的呼吸瞬間屏住了,雙眼死死地盯著那縷金光。
來了!
金光不斷匯聚,漸漸地,勾勒出幾個模糊的、如同篆書般的古字。那字跡很淡,仿佛隨時都會消散在空氣中。
林淵凝神細看,勉強辨認出其中幾個字。
“才……情……冠……絕……”
才情冠絕?
這是對下一個鳳星的描述?
林淵心中一動。這個詞,讓他立刻就想到了秦淮河畔,那些以詩詞歌賦聞名天下的名妓們。尤其是那個被譽為“秦淮八艷”之首,有著“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yīng)如是”之風(fēng)骨的柳如是!
難道是她?
就在他心念急轉(zhuǎn)之際,那幾個字跡的下方,金光再次流動,似乎想勾勒出更具體的位置或是姓名。
但這一次,無論金光如何閃爍,都無法形成清晰的圖案或文字,只是在圖卷上,隱隱約約地指向了江南的方向。
片刻之后,金光耗盡了能量一般,緩緩消散,重新融入圖卷之中。國運圖恢復(fù)了原樣,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覺。
但林淵知道,那不是幻覺。
他終于得到了指引。
下一個鳳星,是一位“才情冠絕”的女子,她,就在江南!
一股巨大的狂喜,瞬間沖散了林淵心中所有的煩躁與不安。他緊緊握住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傳來的痛感讓他更加確定,這一切都是真的。
雖然提示依舊模糊,沒有姓名,沒有具體位置,但有了一個明確的方向和特征,就足夠了!
江南……
林淵的目光再次落在那片富庶而又糜爛的土地上。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親自前往。京城這邊,他一步都不能離開。
那么,派誰去?
一個念頭,瞬間在他腦海中清晰起來。
小六子!
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選了。他機靈、可靠,對自己忠心耿耿。而且,剛剛賦予他組建情報網(wǎng)的重任,正好可以讓他借著這個機會,將觸角伸向大明的財富與人才中心——江南。
林淵重新坐回椅子上,心中的思路變得無比清晰。
他需要小六子去江南,不僅是尋找鳳星,更是要在那里,提前布下一顆至關(guān)重要的棋子。
他拿起筆,在一張新的白紙上,寫下了三個字。
柳如是。
他看著這三個字,眼神變得幽深而又熾熱。
歷史上的柳如是,在崇禎十四年,也就是三年前,嫁給了東林領(lǐng)袖錢謙益。但這個時代的崇禎十七年,因為自己這只蝴蝶的翅(穿越)膀,歷史是否已經(jīng)發(fā)生了改變?她現(xiàn)在身在何處?是否還和錢謙益在一起?
又或者,這位鳳星,根本不是柳如是,而是另有其人?
無數(shù)的疑問,都需要小六子去一一解開。
林淵的嘴角,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弧度。
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身在何方,只要你在這大明的土地上,我,就一定會找到你!
他將那張寫著“柳如是”的紙條,小心地折疊起來,放入懷中。然后,他抬起頭,看向窗外。
天邊,已經(jīng)泛起了一絲微弱的魚肚白。
新的一天,即將開始。
而對于林淵來說,一場橫跨千里,關(guān)乎大明國運的狩獵,也即將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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