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被秋風(fēng)卷起的黃土,迷蒙了他的雙眼。
第四天,終于有消息傳來。
不是捷報。
宣府總兵王承胤,接到詔書,非但沒有出兵,反而派了密使,出城與李自成聯(lián)絡(luò),商議投降事宜。
大同總兵姜鑲,閉門不出,聲稱兵力不足,要“固守待援”。
密云總兵唐通,象征性地派出了三百老弱病殘,剛出密云地界,就遭遇了一小股流寇,一觸即潰,逃了回去。
至于那些被寄予厚望的藩王和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如左良玉、劉澤清之流,則干脆連個回音都沒有。他們的奏報,永遠(yuǎn)是“正在籌備糧草”、“正在集結(jié)兵力”,仿佛他們面對的不是十萬火急的軍情,而是一場不急不緩的春游。
唯一一個表現(xiàn)出“忠心”的,是山海關(guān)的吳三桂。他派人送來奏折,辭懇切,聲稱自己接到偽造的“建州女真異動”的軍報,正在嚴(yán)防邊境,待查明真相后,便會“即刻揮師,以報君恩”。
這份奏折被送到崇禎面前時,這位天子只是慘然一笑,將奏折丟進(jìn)了火盆。
他不是傻子。他知道,所有人都把他當(dāng)成了傻子。
這天下,已經(jīng)不是他的天下了。
消息傳到林淵耳中時,他正在自己的書房里,用一柄小刀,細(xì)細(xì)地削著一塊木頭。
陸平站在一旁,將打探來的消息一一稟報,語氣中難掩失望和憤慨?!耙蝗豪切墓贩蔚臇|西!枉食朝廷俸祿,國難當(dāng)頭,竟無一人是男兒!”
林淵沒有說話,只是專注地削著手中的木頭。木屑紛飛,漸漸地,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在他手中成型。
“大人,咱們……下一步怎么辦?”陸平看著沉默的林淵,有些不安地問道,“這京城,怕是……真的守不住了?!?
林-淵終于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吹掉木雕上的碎屑,那是一個身披鎧甲、手持長槍的將軍,面目模糊,卻透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
“守不守得住,不是他崇禎說了算,也不是李自成說了算?!?
林淵將木雕放在桌上,抬起頭,看向陸平,他的眼神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明亮。
“勤王詔書,對崇禎來說,是一場空歡喜。但對我來說,卻未必是壞事。”
陸平一愣,沒明白林淵的意思。
林淵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它讓這潭死水,多了一些變數(shù)。雖然來的可能不是援軍,而是一群想趁火打劫的豺狼。但只要是變數(shù),就有機(jī)會。”他頓了頓,聲音壓低了幾分,帶著一絲冰冷的鋒銳,“無論是李自成,還是那些可能到來的‘勤王軍’,想進(jìn)這北京城,都得先問問我同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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