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向崇禎請命,林淵的巧妙借口
翌日,天色微明。
林淵沒有穿那身便于行動的飛魚服,而是換上了一套嶄新的錦衣衛(wèi)官袍。大紅的底色,胸前和后背用金線繡著威嚴(yán)的坐蟒,腰間束著鸞帶,腳下是皂青色的官靴。他對著銅鏡,仔細地整理著衣冠,將每一處褶皺都撫平。
鏡中的人,面容俊朗,神情肅穆,眼神里看不出絲毫即將遠行的急切,只有屬于朝廷鷹犬的冷厲與恭順。這是一張完美的,為面圣而準(zhǔn)備的面具。
走出密宅,京城的清晨帶著一股特有的涼意和塵土味。街道上已經(jīng)有了行人,大多是些為生計奔波的小販和趕著上工的匠人,他們臉上掛著麻木與愁苦,看見林淵這一身醒目的官袍,都下意識地低下頭,遠遠避開,仿佛他身上帶著瘟疫。
林淵目不斜視,徑直走向皇城。
他沒有騎馬,而是一步步地走著。這讓他有足夠的時間,去觀察這座風(fēng)雨飄搖的帝都。城墻根下,蜷縮著一堆堆衣衫襤褸的流民,他們是昨夜被寒風(fēng)驅(qū)趕至此,此刻正用呆滯的目光,看著這個與他們格格不入的世界。巡邏的京營士兵扛著長矛,三三兩兩地走過,腳步虛浮,眼神渙散,與其說是保衛(wèi)京畿,不如說是在夢游。
整個北京城,就像一口架在火上,鍋底已經(jīng)燒得通紅,卻還在勉強沸騰的鐵鍋。表面的水花,掩蓋不住即將燒干的命運。
這景象,讓他即將呈上的那份說辭,顯得愈發(fā)真實可信。
紫禁城,乾清宮。
與外面街道的蕭索不同,這里依舊維持著帝國的最后體面。太監(jiān)們腳步輕巧,悄無聲息地穿行在朱紅的廊柱間,只是那一張張年輕或蒼老的臉上,都帶著一種難以喻的惶恐,像是候在主人病榻前的家仆,不知下一刻是賞是罰。
林淵被一名小太監(jiān)引著,穿過空曠的宮殿,來到皇帝日常理政的西暖閣。
崇禎皇帝朱由檢,正坐在御案后。他比林淵上次見時,又清瘦了許多,眼窩深陷,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那身明黃色的龍袍穿在他身上,顯得有些空蕩。他沒有批閱奏折,只是怔怔地看著面前一盞已經(jīng)涼透的參茶,不知在想些什么。
“陛下,錦衣衛(wèi)指揮僉事林淵,求見。”小太監(jiān)尖細的嗓音打破了暖閣內(nèi)的沉寂。
崇禎像是被驚醒一般,渾濁的目光動了動,當(dāng)他看清來人是林淵時,那雙黯淡的眼睛里,才終于透出一點神采。
“林愛卿,快快平身。”崇禎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甚至親自走下御階,虛扶了一把。
在這滿朝文武不是哭窮就是黨爭,武將們則畏縮如鼠的絕望時刻,林淵這個能做事、敢sharen、還屢立奇功的年輕臣子,幾乎成了他唯一的指望。
“謝陛下?!绷譁Y順勢起身,姿態(tài)恭敬,卻不顯諂媚。
“愛卿今日入宮,可是城中又有亂黨作祟?”崇禎急切地問,他現(xiàn)在就像個溺水之人,對任何風(fēng)吹草動都異常敏感。
“回陛下,托陛下洪福,京城左近的流寇匪盜,經(jīng)臣前番整肅,已不成氣候?!绷譁Y先遞上了一顆定心丸。
果然,崇禎緊繃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他回到御案后坐下,語氣也輕松了些:“好,好啊。愛卿真是朕的肱股之臣。坐,賜座?!?
一名太監(jiān)立刻搬來一張錦墩。
“臣不敢坐?!绷譁Y躬身道,“臣今日前來,是有一事啟奏,亦有一憂未解,寢食難安,懇請陛下為臣解惑。”
“哦?”崇禎的興趣被提了起來,“愛卿但說無妨?!?
林淵整理了一下思緒,這才開口,聲音沉穩(wěn),條理分明:“陛下,臣以為,京城匪患雖暫時平息,但這并非終局,反而可能是一個更大隱患的開端?!?
他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請求,而是先拋出了一個引子。
崇禎的眉頭果然又皺了起來:“此話怎講?”
“陛下,那些被擊潰的匪徒、流寇,他們并未被盡數(shù)殲滅。這些人兇悍成性,如今在京城沒了活路,必然會如喪家之犬般四散奔逃。而他們逃竄的方向,最可能便是……江南?!?
“江南?”崇禎重復(fù)了一遍,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正是江南?!绷譁Y加重了語氣,“江南富庶,魚米之鄉(xiāng),是天下糧倉,亦是我大明稅賦之重地。那些流寇若竄入江南,無異于虎入羊群。他們只需振臂一呼,便可裹挾當(dāng)?shù)亓髅?,死灰?fù)燃。屆時,江南之地,恐將糜爛。一旦江南有失,國之命脈便斷了,其為禍之烈,百倍于京城匪患!”
林淵的這番話,并非危聳聽。他只是將歷史上即將發(fā)生的東南沿海的動亂,提前提煉出來,安在了這些“流寇余孽”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