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踏著露水踩過田埂,背起裝滿樣品和記錄的小包袱。
隨著災(zāi)情逐步緩解,城里漸漸恢復(fù)了生氣。
街邊店鋪大多開門營業(yè),青瓦屋檐下掛起了久違的幌子。
爐火重新燃起,鍋碗瓢盆聲此起彼伏。
但冷冷清清,沒啥人。
糧鋪門口掛著價牌,黃底黑字格外醒目。
糙米和白米的價格都漲了三倍,墨跡未干,顯然是剛換上去不久。
顧客稀少,偶有一兩人站在門口望一眼,又搖頭離開。
掌柜靠著柜子打盹,帽子歪斜,手里還捏著算盤,嘴里喃喃念著“今年米難收,價貴也無奈”。
走到城東那三間房前,宋綿綿從袖兜里掏出一串帶著些微銹跡的銅鑰匙。
她找到那把最舊的,輕輕插進(jìn)鎖孔,用力一擰。
“咔噠”一聲,銅鎖應(yīng)聲而開。
“得先弄個亮眼的招牌才行?!?
她站在門口,仰頭望著那空蕩蕩的門楣,眉頭微皺。
“光有好東西不夠,名字也得讓人一眼記住。叫啥名好呢?”
宋綿綿輕聲嘀咕著,指尖不自覺地敲了敲下巴。
她從隨身布包里抽出一張泛黃的宣紙,小心翼翼地攤在斑駁陳舊的柜臺上。
柜臺木面凹凸不平,卻已被她拂去了些許浮塵。
她握緊炭筆,在紙上反復(fù)比劃。
剛要下筆,阿躍突然伸手擋了一下她的手腕。
動作雖輕,卻讓她停了下來。
她怔了一下,低頭一看。
原來柜臺上不知何時落了一層薄灰,連炭筆的痕跡都被模糊了。
宋綿綿忍不住笑了出來。
“哎喲,瞧我這記性!還真該先收拾干凈?!?
“后頭有口井,你還記得怎么提水吧?去提桶水來,我先把這柜臺擦一擦,再寫字也不遲。”
阿躍點點頭,沒多說話,轉(zhuǎn)身便往后院走去。
等他拎著滿滿一桶清水回來時,水波還在桶里微微晃動。
宋綿綿已經(jīng)坐在柜臺邊,專注地在紙上寫寫畫畫。
只見白紙上已密密麻麻列了好幾個名字。
“阿躍,你瞧瞧,這幾個里頭哪個聽著順耳、招人喜歡?”
她放下炭筆,將紙往他面前推了推,眼中帶著期待。
“選一個你覺得最合適的?!?
阿躍湊近了些,俯身仔細(xì)看著。
總共六七個名字,各有風(fēng)味,或雅致,或大氣。
宋綿綿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也盯著那行字沉吟片刻。
隨后她眼睛一亮,笑出聲來。
“嗯……這名字聽著真有味道?!畨派稀拥貧?,‘珍饈’顯檔次,還帶點風(fēng)雅,不俗也不矯情。好,就它了!”
確定了名字,她心頭像是落下一塊石頭,輕松了許多。
她將那張寫滿名字的紙折好,塞進(jìn)懷里,轉(zhuǎn)頭去看阿躍。
此時阿躍已找來一塊干凈抹布,正低頭用力擦拭柜臺表面。
木紋漸漸顯露出來,灰塵被一點點抹去。
“謝謝你啊,阿躍?!?
宋綿綿輕聲道。
“有了你幫忙,這店才能這么快張羅起來?!?
阿躍沒抬頭,只是輕輕“嗯”了一聲,手上的動作更認(rèn)真了。
擦完柜臺,他又轉(zhuǎn)身去角落清理積年雜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