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宋掌柜的意思,我在此正式提議:在座的每位鄉(xiāng)紳,各自劃出二十畝良田,作為試種新糧的示范田。所有種植技術,均由宋姑娘提供指導,等到秋收之時,收成所得,自己留下五成以作回報,另外五成則統(tǒng)一上交縣衙,由官府按平價收購,專用于救濟災民”
這話剛說完,原本喧鬧的廳堂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面面相覷。
片刻后,竊竊私語聲開始響起。
“二十畝……不算多,可萬一失敗了呢?”
“這新糧到底能不能活?會不會水土不服?”
“可若真成了,那可就是一本萬利,還能落個好名聲……”
就在眾人猶豫之際,那位身穿銀灰衣裳的老者突然猛地一拍桌子。
“五十畝!老夫出五十畝好地!不在邊角,全是南坡向陽的熟田!我要親眼看著這新糧能不能扛住旱澇、能不能養(yǎng)活一方人!”
眾人皆是一驚,目光齊刷刷轉向他。
蘇員外見狀,哪里肯落后?
立刻起身拱手,豪氣干云地喊道:“秦老大手筆啊!不愧是咱們縣里種糧第一把好手!我蘇某豈能甘居人后?五十畝,我也出五十畝!北洼那塊上等地,就用來試這新糧!若有歉收,算我的;若真豐收,那便是全縣之福!”
其他人一聽,也不甘示弱,紛紛挺直了腰板。
一個個爭先恐后地報出了自家愿意拿出的地畝數(shù)。
場面瞬間熱鬧起來,仿佛誰出的地多,誰臉上就更添幾分光彩。
容知遙拍手哈哈大笑。
他從衣兜里掏出一張早就寫好的文書,內容詳盡,條理分明。
他將合同輕輕攤開在桌面上,雙手壓住邊角。
看著一群有錢有勢的財主老爺們圍上來搶著簽名字、按紅手印的熱鬧勁兒。
宋綿綿卻只是站在一旁,低頭輕輕一笑。
她的唇角微翹,笑意不達眼底。
這一步棋,她借容知遙的手布了局,巧妙地將眾人引導至此。
魚餌一拋,還真釣上來一堆大魚。
而且還是一窩蜂地往鉤上撞,連掙扎都沒有便乖乖咬住了線。
她心中明白,這些人看似精明世故,實則貪心作祟。
在巨大的利益誘惑面前,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冷靜判斷。
在她眼里,這些平日里橫行鄉(xiāng)里、呼風喚雨的財主老爺。
如今不過是自家魚塘里游來游去、等著被撈上岸的肥魚罷了。
他們自以為掌控全局,殊不知每一步都在她設下的節(jié)奏中前行。
他們的貪婪成了最好的推手,而她只需要輕描淡寫地點撥幾句,便足以讓他們趨之若鶩。
那些活了半輩子的老狐貍,慣會算計人心、玩弄權術。
可到最后,竟還得為咱這只初出茅廬的小麻雀搭臺唱戲。
想到此處,宋綿綿幾乎要笑出聲來。
但她只是抿了抿嘴,將情緒盡數(shù)壓在心底。
“宋掌柜啊,”蘇員外慢悠悠走過來。
他手指捻著花白的胡須,瞇著眼睛,語氣帶著幾分試探,也帶著幾分贊許。
“老夫嘗了你這土山藥做的點心,味道細膩綿軟,入口即化,很是不錯……果然匠心獨運?!?
宋綿綿立馬換上一副恭敬模樣,微微躬身。
“蘇老爺您太抬舉我了,不過是些粗陋手藝,能入您的口,已是天大的榮幸?!?
她頓了頓,又順勢接話。
“今天您肯撥地種新糧,可是全盤陽縣百姓的大恩人。日后鄉(xiāng)親們吃上了飽飯,提起您來,必定感恩戴德,世代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