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在麒麟記門前撒潑鬧事的人,及其年幼女兒,各加二十日,于縣衙門前示眾,罰銅一百斤,充作災(zāi)民口糧。
那個瀆職收賄的差役,亦被剝?nèi)ス?,臉上刺“瀆職”二字,同流嶺南,永不錄用。
宋綿綿站在堂下,聽著每一句判決,心頭五味雜陳。
這母女倆害她,奪她鋪子,污她清名,她忍了。
可這次,她們竟敢動賑災(zāi)的糧食。
那是活命的米,是窮人家最后的指望!
一粒米,能救一條命。
而她們,拿它當(dāng)棋子,當(dāng)籌碼!
“她們的罪,按‘毀官物’之條,加重三等懲處。”
容知遙緩緩開口,語調(diào)遲疑。
“但因系教唆所致,若愿出錢贖罪,可減刑……你……”
宋綿綿毫不猶豫地?fù)u頭。
“犯了錯就得自己承擔(dān)。”
容知遙怔住了。
他第一次見宋綿綿這般狠絕。
若她生來是個男兒身,憑著這等膽識與心智,怕是早就平步青云、飛黃騰達(dá)了。
大伯家積攢多年的銀錢,早被胡氏揮霍得一干二凈。
連給官府上下打點、贖罪的碎銀都湊不齊一分。
發(fā)配那天,天陰沉得厲害。
宋綿綿卻早早地起了身,帶著阿躍,披著晨霧,在城門口靜靜等候。
胡氏母女一出城門,遠(yuǎn)遠(yuǎn)便瞧見了她。
“你這小蹄子,我跟你沒完!”
胡氏拼了命朝宋綿綿撲過去。
兩名押送的衙役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死死按住她的肩膀,將她拽了回去。
“老實點!消停點!再鬧就給你加副鐐銬!”
“宋綿綿,你這不要臉的賤貨!別以為巴結(jié)上了縣太爺,就能在村里橫著走!”
宋麗娟壓低聲音,一字一句從牙縫里擠出來。
“都這么大個人了,也該學(xué)會動動腦子。凡事光靠哭鬧撒潑,最后吃虧的,還是自己?!?
“誰要你裝好人!”
宋麗娟狠狠啐了口,唾沫星子濺在地上。
“你別得意太早,總有人不會放過你,會替我討回公道!”
宋綿綿淡淡地點點頭。
“哦?原來你朋友不少嘛,倒是我孤陋寡聞了?!?
宋麗娟冷笑一聲,把頭一揚(yáng),扭過臉去,再不肯多看她一眼。
宋綿綿不再理會她,轉(zhuǎn)身緩步走到胡氏面前。
“嬸子,我給您備了些吃食和換洗的衣裳,路上或許能用得上,不至于太過辛苦?!?
“呸!不要臉的浪蹄子!”
胡氏猛然揚(yáng)起頭,滿臉扭曲,一口濃痰帶著風(fēng)聲,直沖宋綿綿的臉面而去。
阿躍眼疾手快,反應(yīng)極快。
一把拽住宋綿綿的胳膊,迅速向側(cè)方一拉。
宋綿綿身形微晃,堪堪避過。
那口惡臭的唾沫“啪”地一聲,重重濺落在青石板上。
宋綿綿也沒生氣,輕聲說:“大伯母,路上小心啊?!?
明明對方曾對她百般欺辱。
可她依舊保持著得體的語氣。
“你這小賤人,裝什么善良?”
胡氏嘴上罵著,可架不住有人送東西,還是硬著頭皮接了,臉上堆著笑。
她嘴里雖然刻薄,眼神卻不由自主地落在包袱上。
押送的差役實在是看不下去。
剛想開口勸兩句,卻見胡氏猛地把包袱甩在地上。
只聽“啪”的一聲悶響,包袱重重摔在塵土之中。-->>
其中一個差役張了張嘴,話還沒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