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遠去的身影,宋綿綿才緩緩開口。
“就是村子封門前兩天的事。那時候大家還不知道要封村,集市照常開張,有人挑著擔子賣野味,其中就有鹿肉?!?
“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那一整塊鹿肉,足足七八斤,卻只要幾文錢一斤,便宜得離譜。誰家獵戶舍得賠本賣?”
“更奇怪的是賣肉的老頭。”
“穿著粗布衣裳,樣子跟咱們村民沒兩樣,可一張嘴說話,舌頭卷得怪怪的,語調(diào)拗口,字音含混不清,一聽就不是本地人,甚至……不像中原人。”
黎安臉色微變。
“八成是榮國來的探子。”
他冷笑一聲。
“那幫豺狼跟咱們打了二十多年,仗打不完就使陰招。偷糧斷糧道,下毒毀水源,散播瘟疫搞人心惶惶,這些臟事,他們哪樣沒干過?”
提到“榮國”兩個字時,宋綿綿心頭猛地一緊。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關(guān)于過去的事?”
“想起啥?”
黎安一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她在擔心什么,笑著抬起手。
“你還真當我是失憶后突然覺醒???兩國打打停停幾十年,邊境沖突不斷,你爹那時候就在前線帶兵打仗。你連娘胎都沒出呢,兩國就已經(jīng)互相埋釘子、挖陷阱、坑對方好幾回了?!?
此刻聽他這樣說,宋綿綿終于悄悄松了口氣。
沒過兩天,縣太爺果然派人把當初那塊引發(fā)爭議的鹿肉送來了。
宋綿綿和黎安戴上麻布手套,在藥廬內(nèi)當著眾醫(yī)者的面打開查驗。
刀鋒劃開肌理,血水滲出,那顏色不似正常鹿血那般鮮紅,而是泛著詭異的紫黑色。
“這毒素……”
黎安屏住呼吸。
“跟豹子身上的,是一樣的?你也這么認為?”
宋綿綿盯著樣本良久,終于抬起頭。
“對。毒性反應(yīng)一致,浸染路徑相同,連引發(fā)的神經(jīng)紊亂特征都如出一轍。沒錯,一模一樣?!?
“那就是源頭了。”
宋父低聲說。
宋綿綿沒說話,但心里已經(jīng)認了。
一切的,竟然就源于那塊看起來再普通不過的鹿肉。
“現(xiàn)在咋辦?”
宋父心里沉甸甸的。
他知道,全村人這會兒全指望他閨女了。
“別慌。”
宋綿綿站起身,指了指桌上那塊已經(jīng)泛灰的鹿肉。
“咱已經(jīng)搞清楚了,這病,源頭就在鹿肉上。不是普通的疫病,而是有人故意投毒。”
那種毒極隱秘,混在血肉之中,常人難以察覺。
可山上到底還有多少被毒過的野物,她心里沒底。
若不盡快找到源頭,這場疫病會繼續(xù)蔓延。
必須親自上山一趟,要么把有毒的動物結(jié)果了,要么想辦法解毒。
她不能坐等災(zāi)難擴大,更不能看著親人一個接一個倒下。
還是得上山采藥。
那天采的那點,壓根不夠用。
只能先拿來做個試驗,看看藥效如何。
那藥,喂給娘和宋齊飛喝了。
這次,藥見效快多了。
大約兩個時辰后,母親的呼吸漸漸平穩(wěn)。
“爹,大哥,你們每天必須喝我的藥,別偷懶。”
宋綿綿不放心,繼續(xù)叮囑了兩遍。
“這藥現(xiàn)在是保命的東西,差一頓都不行?!?
“你放一百個心,我和你爹,天天準點喝,一口沒落下?!?
宋齊重笑著應(yīng)著-->>。
他知道妹妹肩上的擔子有多重,不想讓她再多一分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