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安,這……”
他知道黎安說得對,也知道不能再一味退讓。
可聽著那活生生的哭聲,那句“不能給”怎么也說不出來。
“二叔,別管?!?
“現(xiàn)在求得難,才記得住恩情。下回,才不會一有事就踩你一腳?!?
他知道人心的貪婪。
你越給,他們越覺得理所應(yīng)當(dāng)。
可正是因為明白這一點,才更不能輕易心軟。
宋父懂這個理兒。
外頭的人越聚越多。
“我要藥……我要藥……”
那是個五六歲的小女孩,穿著破舊的棉襖。
她被大人抱著,卻拼命伸出手,朝門縫里夠。
黎安攥緊拳頭,死死盯著地面,不肯抬頭看門外一眼。
他們忘恩負(fù)義,可人命……
不是拿來賭氣的。
他忽然想起前年冬天,那個被凍死在山腳下的老頭。
當(dāng)時全村無人施救,只因他早年得罪過人。
結(jié)果人死了,連口薄棺都沒有。
黎安不愿再看見那樣的事重演。
他深吸一口氣,低聲道。
“發(fā)藥吧?!?
宋父一聽,立馬轉(zhuǎn)身去搬草藥。
宋父和宋齊重兩人一起,把藥分了出去。
宋綿綿留得多,分完還剩一大半,夠再撐一陣子。
宋齊重蹲在藥堆旁,眉頭越皺越緊。
這藥給得太多,太快,而外面那些人的感激,卻少得可憐。
宋父以為他是心疼藥,忙勸。
“別擔(dān)心,你娘和齊飛還夠用。你去念書吧,這兒有我。”
“嗯?!?
宋齊重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進(jìn)屋。
他知道父親好心,可他也明白,這一輪分藥之后,村里的態(tài)度不會變,只會更貪。
村里的吃食,一直由縣衙統(tǒng)一送,再由村長分下去。
這是災(zāi)荒以來定下的規(guī)矩。
本是為防哄搶,卻漸漸成了村長一家斂財?shù)氖侄巍?
送來的糧常常被扣下一半,剩下的再分到各家,能吃飽的沒幾戶。
宋父出門把新到的菜提回家。
他低頭數(shù)了數(shù),嘆了口氣,默默扛了回來。
家里不缺糧,全靠宋綿綿那個神秘空間。
誰也不知道菜從哪來,都以為是她天天上山采的。
他正要推門進(jìn)院,隔壁老陳家就傳來嘀咕。
“嘖,宋家天天拎著菜回來,該不會是偷的吧?”
“噓!小點聲!人家有靠山,你敢說?”
“靠山?我可聽說,她爹連村長的話都不敢頂一句……”
“再吃,人都要成干蘿卜了!連口葷腥都不給!”
有人坐在自家門檻上,捏著筷子憤憤不平地抱怨。
送菜的差役聽見,冷笑一聲。
“要不是你們貪小便宜,買了那毒鹿肉,能鬧出這么大???白給你們送糧食,還嫌?xùn)|嫌西?真當(dāng)自己是祖宗了?”
他日日來這些受災(zāi)的村子送糧,又臟又累,還得看村民的臉色。
“就這點兒菜,不要就還給我們,多的是人眼巴巴等著呢,正好分給別的戶。”
他說完把菜往地上一撂。
“誰愛領(lǐng)誰領(lǐng),反正我們不欠你們什么?!?
官差天天來回跑,心里早就不耐煩了。
一聽這些村民嘀嘀咕咕,更覺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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