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淳停下說話，閉目傾聽。遠處隱約傳來唱戲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那唱腔由遠及近，仿佛下一秒就要響徹整個戲院。

“郎在歡心處，妾在斷腸時……這應(yīng)該是《賣肉養(yǎng)孤兒》吧?！鼻卮镜吐曌哉Z。

他本不癡迷戲曲，但憑借原身的記憶，他知道秦父曾是粵劇的狂熱愛好者，常請名伶到府中唱戲。

小時候的秦淳常在旁邊聽，雖然不會唱，但也懂幾分。

在這詭異的氛圍中，伴隨著那哀婉的唱腔，令人毛骨悚然。他身后的卜萬田和張小三早已瑟瑟發(fā)抖。

梆——！

戲臺上突然響起梆子聲，戲，要開始了。

秦淳抬頭望去，不知何時，臺上已站著一個身穿深藍寬大戲袍的女子，右手抬袖，遮住了面容。

“是她……是楚人美！”張小三顫抖著指向戲臺，話音未落，便被嚇暈過去。

而卜萬田早在聽到歌聲時就已昏倒。

梆——！

又一聲梆子響起。

原本站在臺中的楚人美瞬間消失，下一刻已站在戲臺邊緣。

她彎腰作揖，寬大的袖口幾乎遮住全身。

雙袖之間留出一道縫隙，仿佛正透過那里，靜靜盯著臺下的三人。

秦淳望向臺上，明白楚人美看的正是他們?nèi)恕?

梆！

第三聲梆子響起。

楚人美的身影從臺上消失，轉(zhuǎn)眼出現(xiàn)在秦淳面前。

見他神色平靜，楚人美幽幽開口，語氣忽悲忽怨：“郎在歡心處，妾在斷腸時……相逢不易分離易，棄婦如今悔恨遲……”

她的唱腔毫無情意，只有深深的怨恨與寒意。

秦淳卻面無表情，甚至輕輕鼓掌，像是在稱贊她的唱功。

楚人美沒想到他會這樣反應(yīng)。

她身形一轉(zhuǎn)，繼續(xù)唱道：“君憶否，當日鳳凰欣比翅……又記否，蝶負恩情過別枝……”

聲音愈發(fā)凄厲，戲院中漸漸響起嘈雜的聲音——笑聲、和聲、哭喊交織在一起，仿佛有千百人在暗處低聲呢喃。

聲音漸強時，昏迷的卜萬田與張小三緩緩醒來。

看到楚人美，兩人驚恐尖叫。

戲音戛然而止。

楚人美袖中露出一只慘白的眼睛，死死盯著地上的兩人。

秦淳看了眼那兩人，對楚人美淡淡說道：“楚人美，小強應(yīng)該已經(jīng)告訴你了。害你的人就在眼前，去吧?！?

對于這兩個連螻蟻都不如的東西，秦淳心中毫無憐憫。能死在楚人美手中，已是秦淳給予他們的最大仁慈。

聽聞此，楚人美深深看了秦淳一眼，似乎懷疑他另有目的。

面對她那雙純白的眼睛，秦淳無奈后退一步，表示沒有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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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人美將信將疑地慢慢轉(zhuǎn)身，重新開始唱戲。

不過這次唱的不再是《賣肉養(yǎng)孤兒》，而是《鍘美案》。

“求求你別過來！”

看著步步逼近的楚人美，卜萬田驚叫。

“萬田，我等你好久了，你怎么才來？”楚人美幽怨地說著，一步步靠近。

“不要！不要！”卜萬田慌亂搖頭，拖著傷腿往后退。一旁的張小三見楚人美注意力全在卜萬田身上，也忍著劇痛，悄悄往反方向挪動，試圖逃離楚人美的視線。

“卜萬田，下來陪我吧！”楚人美的聲音突然變得嚴厲，充滿怨恨。

話音剛落，卜萬田仿佛被控制一般臉色慘白，竟忘了腿傷，直接站起，大步走向張小三。

咕咚！

看著卜萬田詭異的樣子，張小三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明明同樣中槍，此刻的卜萬田卻行動自如，仿佛從未受傷。

更可怕的是，他竟走到自己身邊，似乎另有企圖。

看到卜萬田腿上的傷口不斷滲血，還有沿途留下的血跡，張小三感到一陣寒意。

“卜大哥，你這是想干什么？”張小三強壓恐懼，聲音顫抖地問道。

但卜萬田沒有回答，只是握緊拳頭，手腳并用地朝張小三身上砸去。

原本卜萬田只是一個教書先生，身體遠不如張小三，正常情況下根本不是對手。

可現(xiàn)在張小三雙腿受傷，而卜萬田又被楚人美控制，轉(zhuǎn)眼間就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只能不斷哀嚎。

秦淳站在一旁冷眼看著，明白楚人美是想讓張小三親自嘗到她曾經(jīng)的痛苦。

沒過多久，張小三已經(jīng)被打得奄奄一息，眼看就要不行了。

即便如此，卜萬田仍然不停地擊打他的頭部。

最終，張小三支撐不住，頭一歪，沒了氣息。

而卜萬田在張小三死后，竟然做出更可怕的事情——他開始猛擊自己的頭，仿佛感覺不到疼痛，直到鮮血直流，倒地不起。

即使兩人已經(jīng)死去，楚人美仍未罷休。

他們的魂魄剛離開身體，就被楚人美一把抓住，全部吞噬，連做詭的機會都沒有。

秦淳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平靜地說道：“楚人美，陳世美已經(jīng)死了，你的怨氣也該散了，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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