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扶著王崇安躺到診室角落的病床上,又仔細拉好藍布簾子——簾子是深藍色的粗布,上面還沾著點中藥味,是專門為扎針病人準備的,能擋住外面的視線,讓病人更放松。他從牛皮包里取出三枚一寸半的毫針,先在酒精棉上反復(fù)擦拭,針身在燈光下泛著冷光,又用棉片在王崇安后背的腎俞、命門穴和腹部的關(guān)元穴上仔細消毒,動作輕柔卻不失利落。
“您放松,別緊張,扎針的時候就像被螞蟻叮了一下,不疼?!标惸贿叞矒幔贿吺滞笪⒊?,針尖對準腎俞穴,“嗖”地一下刺入——這是他練了十年的“飛針”手法,快得幾乎看不見殘影。王崇安只覺得后背微微一麻,果然沒有疼痛感,緊繃的身體漸漸放松下來。
接著,陳墨又在命門穴和關(guān)元穴各扎了一針,每扎完一針,都會輕輕捻轉(zhuǎn)半圈,感受針下的“得氣”感——當指尖傳來輕微的沉緊感時,他就知道穴位找對了?!昂昧耍3诌@個姿勢,我每隔十分鐘給您捻一次針,留針半小時,期間要是覺得有酸脹感,都是正常的?!彼厌樉尼樀尼樜舱砗茫苊馔醭绨卜頃r碰到,又在床邊放了個小枕頭,“要是覺得累了,可以稍微調(diào)整一下姿勢,別碰到針就行?!?
王崇安點點頭,閉上眼睛,很快就感受到一股暖流從穴位處擴散開來,順著脊椎往下走,原本冰涼的腰部漸漸暖和起來,連之前頻繁的尿意都緩解了不少?!瓣惔蠓?,您這針真神了!我現(xiàn)在覺得腰里暖暖的,舒服多了。”他忍不住開口贊嘆,語氣里滿是驚喜。
陳墨笑了笑,沒多說話——針灸的效果本就立竿見影,尤其是針對這種功能性的病癥。他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拿起《針灸大成》翻了幾頁,時不時抬頭觀察王崇安的狀態(tài),到了十分鐘,就起身輕輕捻針,動作輕柔,生怕弄疼他。
半小時后,陳墨小心地拔出針灸針,用酒精棉按壓針眼片刻,確認沒有出血,才幫王崇安整理好衣服。“您起來活動活動,看看感覺怎么樣?!彼f過一杯溫水,王崇安接過喝了一口,起身走了兩步,腰再也沒有之前的僵硬感,連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太謝謝您了,陳大夫!”王崇安激動地握住陳墨的手,“我這毛病治了快一年了,都沒見好,您這一針就管用!”
陳墨示意他坐下,拿起紙筆開始寫藥方:“您這是腎陽虛,針灸只能緩解癥狀,還得靠中藥調(diào)理。我給您開‘金匱腎氣丸’的加減方,加了鹿茸和海馬,溫補腎陽的效果更好?!彼贿厡?,一邊念出藥名和劑量,“熟地黃15g、山藥12g、山茱萸10g、茯苓10g、澤瀉8g、牡丹皮6g、桂枝6g、附子6g(先煎)、鹿茸3g(研末沖服)、海馬5g(研末沖服)?!?
寫完藥方,他又在旁邊詳細標注煎服方法:“附子要先煎半小時,再放其他藥材,加水800ml,文火煎40分鐘,取藥汁300ml,分早晚兩次溫服,鹿茸和海馬研成末,用熱藥汁沖服。連喝三天,每天兩次,飯后半小時服用?!?
“對了,還有幾件事要注意。”陳墨放下筆,認真叮囑,“喝藥期間不能吃辛辣、生冷的東西,也不能同房,不然會影響藥效。平時晚上用熱水泡腳,水溫控制在40度左右,加艾葉和生姜各五錢,泡15分鐘,能幫助溫補腎陽。三天以后您再來復(fù)診,我根據(jù)情況調(diào)整方子?!?
王崇安趕緊掏出個小本子,把注意事項一一記下來,生怕漏掉。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紅著臉問道:“陳大夫,我……我想問問,這藥喝了以后,那個……同房的時間能增加多少?。俊闭f完,他的頭垂得更低了,耳朵都紅透了。
陳墨忍著笑,語氣平和地解釋:“每個人的體質(zhì)不一樣,效果也會有差異。根據(jù)您剛才的脈象來看,您的腎陽虧虛不算嚴重,只是寒邪滯留日久,喝完這三天藥,再配合調(diào)理,應(yīng)該能增加到20分鐘以上。后續(xù)再鞏固一段時間,就能恢復(fù)正常了?!?
“真的?”王崇安一下子抬起頭,眼睛亮得像燈泡,“那真是太好了!陳大夫,我在建國門郵政所上班,您要是有需要寄信、寄包裹的,盡管去找我,我給您走最快的流程!”他說著,從口袋里掏出五張一元的紙幣,輕輕放在桌上,“這是診費,您收好,要是不夠,我再給您補。”
“夠了,您太客氣了?!标惸珱]有推辭——靠自己的醫(yī)術(shù)掙錢,不丟人。他把錢放進白大褂的內(nèi)兜,那里還放著之前陳向東送的煙,“王同志,以后有什么問題,隨時來找我,不用這么客氣。”
王崇安又說了幾句感謝的話,才拿著藥方高高興興地離開。他剛走沒兩分鐘,丁秋楠就提著裝滿熱水的搪瓷茶缸回來了,手里還拿著本《溫病條辨》,顯然是從閱覽室借的?!瓣惔蠓?,病人走了?”她把茶缸放到桌上,語氣帶著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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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剛走。”陳墨點點頭,“你剛才借的書看完了?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我?!?
丁秋楠趕緊坐到陳墨對面,翻開書本,指著其中一段:“陳大夫,這段‘濕溫病,身熱不揚,午后熱甚,胸悶不饑,苔白膩,脈濡緩’,我不太明白‘身熱不揚’是什么意思,對應(yīng)的治法應(yīng)該是什么?”
陳墨接過書,仔細看了看,然后用通俗的語解釋:“‘身熱不揚’就是摸上去覺得皮膚不熱,但病人自己覺得渾身發(fā)燙,尤其是午后更明顯,這是濕邪困脾導致的。治法應(yīng)該是宣暢氣機、清利濕熱,可以用三仁湯加減,杏仁宣上焦肺氣,白蔻仁暢中焦脾氣,薏苡仁利下焦?jié)駳猓倥浜匣?、通草清熱利濕……”他一邊說,一邊在紙上畫了個簡單的臟腑圖,標出濕熱滯留的部位,幫助丁秋楠理解。
丁秋楠聽得很認真,手里的筆飛快地動著,時不時還會提出疑問,陳墨都一一耐心解答。直到下班的廣播響起,兩人才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
陳墨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醫(yī)院食堂吃了晚飯——食堂今晚做的是玉米糊糊和炒白菜,雖然簡單,卻管飽。他吃完飯后,慢慢往家走,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胡同里飄著家家戶戶做飯的香味,偶爾能聽到孩子們的嬉鬧聲,格外溫馨。
剛走進四合院,就看見三大爺閻埠貴坐在他家門口的小馬扎上,手里拿著個算盤,噼里啪啦地算著什么,見陳墨進來,趕緊放下算盤,笑著打招呼:“小墨,下班啦?吃飯了沒?”
“三大爺,吃過了,在醫(yī)院食堂吃的?!标惸哌^去,在他旁邊的石頭上坐下,“您這是算什么呢,這么認真?”
閻埠貴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問道:“小墨,我聽你大媽說,昨天你跟傻柱鬧矛盾了?還把他一個手扔到院子里了?”他眼神里滿是好奇,顯然是想打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