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協(xié)和醫(yī)院中醫(yī)科的窗戶,灑在陳墨的辦公桌上,把攤開的《溫病條辨》染成暖黃色。陳墨剛到辦公室,先拿起抹布擦了擦桌子,又從柜子里取出搪瓷缸,抓了把菊花和枸杞,沖上熱水——這是他每天的習慣,清肝明目,正好應(yīng)對一整天的診療。
整理完衛(wèi)生,他翻開一個牛皮封面的筆記本,這是他用來記錄“系統(tǒng)傳承中醫(yī)知識”的專用本子,前幾頁寫滿了“腎氣不足”“氣血兩虛”的調(diào)理方案,旁邊還貼著曬干的草藥標本,標注著藥性和配伍禁忌。今天他打算整理“男性虛損調(diào)理”專題,剛在筆記本上寫下“黃芪、黨參、枸杞——益氣補腎基礎(chǔ)方”,辦公室門就被輕輕推開了。
陳墨抬頭一看,差點笑出聲——門口站著的是許大茂,頭發(fā)亂糟糟的像雞窩,身上的藍色工裝皺巴巴的,袖口還沾著點污漬,走路沒精打采,眼窩陷進去一大塊,黑眼圈重得像涂了墨,整個人透著一股“被掏空”的萎靡勁兒。
“楚哥……不對,陳墨哥,你這眼神咋回事?看我笑話呢?”許大茂一進門就察覺到陳墨的笑意,沒好氣地說,手里攥著張皺巴巴的掛號票,往陳墨桌上一放,拉過旁邊的凳子就坐下,椅子腿在地上劃得“吱呀”響。
陳墨趕緊收斂笑容,強忍著笑意端起搪瓷缸喝了口茶:“不是我說你,大茂,你這才結(jié)婚幾天啊?怎么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了?走路都打飄?!彼@話可不是調(diào)侃——許大茂才二十出頭,正是年輕力壯的時候,就算新婚燕爾,也不該萎靡成這樣,一看就是“縱欲過度”傷了根本。
許大茂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耷拉著腦袋,聲音也低了下去:“陳墨哥,你別笑了,我這是來求你幫忙的?!?
“求我?guī)兔??”陳墨放下搪瓷缸,有點納悶,“你媳婦不舒服?還是你自己咋了?”
許大茂搓了搓手,眼神躲閃著,半天沒好意思開口,最后還是硬著頭皮說:“就是……就是你上次賣給我岳父的那種藥,你再給我來點唄。”
陳墨剛喝進去的一口茶差點噴出來,嗆得他連連咳嗽:“咳咳咳……你說啥?那藥?”他上次給婁曉娥父親開的是“固本培元湯”,針對老年人氣血虛的,藥性溫和但補力足,許大茂這年紀哪用得著這個?再說那藥里有鹿茸、海馬,年輕人吃多了容易上火傷腎,他可不敢隨便開。
“不是,陳墨哥,你想啥呢!”許大茂趕緊擺手,臉憋得通紅,“我不是要那藥當那啥……我是覺得那藥補,我現(xiàn)在身子虛,想補補?!彼f著,還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顯然是真的不舒服。
陳墨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誤會了,也沒再打趣,收起笑容,指了指自己對面的脈枕:“把手伸過來,我先給你把把脈,沒看明白病情,我可不敢隨便開藥。”
許大茂趕緊把胳膊伸過去,手腕搭在脈枕上,緊張地盯著陳墨的臉。陳墨指尖搭上去,凝神感受——脈象細弱無力,尺脈尤其虛,這是典型的腎氣不足、氣血兩虧的脈象。他又讓許大茂伸出舌頭,舌苔薄白,舌尖發(fā)紅,進一步印證了判斷。
“你結(jié)婚前是不是沒少瞎折騰?”陳墨收回手,語氣帶著幾分嚴肅,“你這身子虛得厲害,不是新婚幾天能造的,底子早就空了。再這么下去,別說夫妻生活,以后能不能有孩子都難說?!?
許大茂的臉“唰”地一下白了,猛地坐直身子:“陳墨哥,你別嚇唬我!我還想跟曉娥要個孩子呢!你一定得幫我??!”
“慌什么?還沒到?jīng)]救的地步?!标惸矒岬?,拿起筆開始寫藥方,“我給你開副‘益氣補腎湯’,黃芪15克、黨參12克、枸杞10克、山藥15克、杜仲10克,再加點甘草調(diào)和,這些藥都是溫和補的,不傷身子。”他邊寫邊解釋,“黃芪、黨參補氣血,枸杞、山藥補腎氣,杜仲強腰,正好針對你現(xiàn)在的情況?!?
寫完藥方,陳墨遞給許大茂,又特意叮囑:“去藥房抓藥,回去以后每天早晚各煎一次,溫服。最重要的是,喝藥這七天,絕對不能同房,讓身子好好歇一歇。記住沒?”
“記住了!記住了!”許大茂趕緊接過藥方,像抓著救命稻草似的,“我肯定聽你的,七天之內(nèi)絕不動曉娥一根手指頭!”
“別不當回事?!标惸謴娬{(diào)了一遍,“你現(xiàn)在腎氣不足,強行同房只會更傷底子,到時候調(diào)理起來更麻煩。七天后你再來,我給你復查,要是恢復得好,再給你調(diào)整藥方?!?
許大茂點點頭,猶豫了半天,還是小聲問:“陳墨哥,我這情況……真能好嗎?以后真能有孩子?”
“能不能好,看你自己。”陳墨看著他,語氣真誠,“你這身子虛,一半是先天底子差,一半是后天不注意——以前是不是總跟廠里的女工瞎混?還總熬夜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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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大茂的臉瞬間紅到了脖子根,搓著手半天說不出話——陳墨說的一點沒錯,他沒結(jié)婚前,確實跟幾個女工走得近,還總跟朋友出去喝酒,常常半夜才回家,身子就是那時候熬壞的。
“陳墨哥,我……”許大茂想解釋,卻不知道說什么。
陳墨擺了擺手,打斷他:“我叫你一聲大茂,就多跟你說兩句。你現(xiàn)在結(jié)婚了,曉娥是個好姑娘,家里條件好,人又文靜,對你也真心。你在軋鋼廠當放映員,工作穩(wěn)定,工資也不低,好好過日子不好嗎?別再整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傷了身子,也傷了曉娥的心?!?
許大茂抬起頭,看著陳墨真誠的眼神,心里突然一陣愧疚——結(jié)婚這幾天,他光顧著自己痛快,沒少讓曉娥擔心,現(xiàn)在想想,確實太不應(yīng)該了。他重重地點了點頭,語氣鄭重:“陳墨哥,你說的話,我許大茂記在心里了。以后我肯定踏踏實實過日子,不瞎混,不喝酒,好好跟曉娥過日子,爭取早點要個孩子?!?
“這就對了?!标惸α?,“去吧,趕緊抓藥,別耽誤了。七天后記得來復查?!?
許大茂拿著藥方,站起身鞠了一躬:“謝謝陳墨哥!我先去抓藥,七天后再來麻煩你!”說完,他腳步輕快地走了,比進來時精神了不少。
看著許大茂的背影,陳墨端起搪瓷缸喝了口茶,心里卻泛起了嘀咕——他想起上一世看的影視劇剪輯,里面說許大茂后來為了自己的前途,舉報了婁曉娥家,導致婁家被抄,夫妻二人反目成仇。當時看的時候,他也覺得許大茂喪盡天良,連自己媳婦家都能出賣。
可現(xiàn)在見到許大茂,聽他說要好好過日子,陳墨又有點猶豫——人都是會變的,或許這一世,有自己的提醒,許大茂能改邪歸正,不再做那些糊涂事?
他想起小時候媽媽跟他說的事——他的四爺,當年在糧站工作,有次下班帶了個白面饅頭,沒給大兒子吃,分給了年幼的二兒子和三女兒。大兒子記恨在心,后來在特殊時期,竟然舉報四爺“私藏糧食”,導致四爺被批斗,最后客死異鄉(xiāng)。媽媽當時嘆著氣說:“人心啊,有時候比刀子還狠,可有時候,一句勸誡,或許就能拉回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