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差不多了,沈知韞暗示他該離開。
他卻沒走,而是叫人先帶屹川回去。
“如今屹川年紀漸長,平日里玩伴少,若是有弟弟妹妹作伴就好了?!?
沈知韞自入府第一年起,一舉懷男,而后專心帶著孩子。
可惜孩子兩歲時便被陳母奪走,說自己大限將至,想多陪陪孫兒。
她每日只能偶爾和孩子見見。
陳母叫她繼續(xù)開枝散葉,可沈知韞卻遲遲不曾有孕,陳玄策娶她之前,就曾說永不納妾,因此陳母對她越發(fā)淡淡。
她身份高,算是下嫁,沒有遭到什么腌臜手段。
只是陳母偶爾不冷不熱地諷刺一下。
陳玄策此時的暗示何其明顯?
沈知韞要繼續(xù)給他生兒育女?
做夢。
因此,只敷衍地說自己身子有恙。
陳玄策聞,對她倒是關(guān)心:“明日一早,我再請大夫給你瞧瞧?!?
她扯了扯嘴角,應(yīng)好。
洗漱后,躺回床榻上,她輾轉(zhuǎn)反側(cè)。
偶爾,她會因陳玄策的花巧語晃神,這人面上對她倒是關(guān)心,即便她多次冷臉,也始終溫相待。
但她始終不會忘記上輩子他做過的事情。
也不會忘記這輩子他用汪映葭試探自己。
……
第二日一早,沈知韞便按照信中的地址,見到了秦岳。
秦岳是估摸準了休息時間,溜出來的。
一見面,他開門見山地說道:“還請夫人助我離開?!?
因他與秦嶼的關(guān)系暴露,一旦他離開,連帶著劉福子、趙飛虎等人,定會引人懷疑。
當初他回來,便是聽聞敵軍兵臨城下,趕回來救秦嶼。
他不愿因自己牽扯到秦嶼,特意請沈知韞相助。
沈知韞聞,神色淡淡。
半晌,輕笑搖頭:“為何要離開?”
秦岳態(tài)度倒是老實:“怕寨子里沒人壓著,有人趁機鬧事。”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被人約束。
在刀口上舔血,常常血性上頭,難以自控。
他已經(jīng)三月不曾回去,雖有自己人看著,也怕出了亂子。
聞,沈知韞輕敲桌面,反問:“那我為何要這么做?”
原先提拔秦岳,不過是試著拉攏他一把,可惜這人志不在此,要繼續(xù)回去做他的馬匪。
她能得到什么好處?
秦岳道:“秦某欠夫人一個人情,日后聽夫人差遣。”
但,只有一次。
沈知韞自然聽懂了。
暗暗嘖了一聲:“怎么說,也要混個二當家當當?!?
她獅子大開口,秦岳并不惱火。
“寨上已經(jīng)有二當家了,”怕沈夫人開口,他繼續(xù)說,“自然,也有三當家、四當家、五當家……”
劉福子站在后頭,好意提醒:“夫人可以當我們十二當家?!?
秦岳面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沈知韞沒忍住拍桌大笑。
“好好好,我就當這個十二當家如何?”
她反問秦岳:“要辦這事,既要迅速,又要不惹人起疑心,不牽連秦嶼,除了我還有誰能做到?”
總不能去找陳玄策吧?
秦岳也不矯情,起身拱手:“若是事成,夫人便是東風寨的十二當家?!?
沈知韞卻沒應(yīng)下,而是神色正經(jīng)地問道:“秦大當家可曾想過東風寨日后如何?總不能做一輩子馬匪?”
聞,他眉頭一緊:
“夫人想說什么?”
“東風寨劫富濟貧,看似快意恩仇,實則危在旦夕,不僅有官兵想要蕩平東風寨充當戰(zhàn)功,還要與附近的戎狄、西夏等蠻子交手……再者在刀尖舔血的日子可是有今日沒明日,過個三年五年,何人不想成家生子,安穩(wěn)下來?”
秦岳一頓。
沈知韞把袖子中的地契遞給他:
“如今天下局勢動蕩,一切尚未可知,我給你一處田莊的地契,算是我的誠意,日后你們可有個安家落腳之處,若有朝一日秦大當家想通了,盡可聯(lián)系我。”
“若是效忠于我,我總會給你們一個好去處,不叫你們吃虧?!?
聞,秦岳接過,摩挲兩下,臉色有幾分深意:“夫人大氣。”
沈知韞笑了笑,轉(zhuǎn)而問道:“對了,你可有什么信物?或是令牌?”
“我只怕此事一過,秦大當家就翻臉不認人。”
聞,他一頓。
劉福子嫌他拖拉,從他腰間扒拉一下,找到一枚令牌恭謹?shù)剡f過去。
“夫人,請看。”
“這是大哥的身份令牌,再加上有我和大山這些人作證,他總不會翻臉不認賬的?!?
沈知韞含笑接過他給的令牌:
“多謝了?!?
“既然如此,三日內(nèi),我替你們解決這事?!?
劉福子喜不自勝:“多謝夫人?!?
等沈知韞走后,劉福子察覺勁風掃過,急急躲開:“大哥!俺的親大哥咧!”
“你這、這不是半推半就嗎,剛剛也沒不想給的意思啊,現(xiàn)在來找我算賬了?”
“反正你要是不認十二當家,我可是認的!”
……
沈知韞出來后,順手買了一些金貴的藥材,又帶著一位醫(yī)術(shù)精湛的女大夫,去李漢升家中。
畢竟,出府要有個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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