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瓊昂首直視著他,譏誚道:“什么意思?你以為廢后母子為何會促成你我婚事撤銷?因為要羞辱你,因為要讓秦家不得不投效他!而我這個秦家女,就是他羞辱你,控制秦家的棋子!”
“他逼秦家將我送給他做妾,給了一個承徽的位份來作踐我,你的未婚妻成了他東宮里一個低賤的玩物,不就是羞辱你么?我祖父都同意了,我除了嫁給別人自救,我還能如何?難道當(dāng)真進東宮受辱么?”
裴臻愕然,他不知道此事……
秦瓊紅著眼憤恨道:“你以為我愿意嫁給崔子恒么?我沒得選,當(dāng)時只有他敢娶我!你以為我這幾年過得很好么?裴臻,我一樣生不如死!”
裴臻踉蹌兩步,面對她泣血般的控訴,他臉色發(fā)白,難以置信。
秦瓊委屈垂淚,顫聲哽咽,“你為什么不去查一查,就覺得我是一個為了明哲保身背叛你的人?你我相識那么多年,當(dāng)初也曾毫無保留兩情相悅,在你心里眼里,我究竟是個什么人?”
最后一句,如同在拷問他的心,令他難以作答。
他沒有讓人追查過當(dāng)年的內(nèi)情。
他當(dāng)年獲罪后,身邊的人很多都受牽連,被廢太子名正順地讓人剿殺,因為裴暉的背叛,他的人大多被精準剿殺,只倉和在他的命令下帶著殘余的人藏匿。
他在牢中,得知了秦家奏請程核撤銷婚事,原本他并不怪她,甚至是慶幸她沒被牽連,還能摘出去。
可沒幾日,他又知道了,她和崔子恒定下了婚事,并且是她的意思,為了坐實婚事,她還和崔子恒有了夫妻之實。
他哪怕也不想她被自己牽連,卻也無法接受她這么快就投身別人,好似生怕被他牽連,要以此來和他斬斷牽扯。
尤其,一開始是她主動招惹他的啊,口口聲聲的至死不渝,卻大難臨頭這般絕情涼薄,說變心就變心,好似曾經(jīng)和他說的那些話,自詡對他的‘非君不嫁’都是騙他的。
她騙了他,讓他深陷其中如癡如魔,她卻說變就變。
他可以接受他們的婚事被撤銷,卻接受不了她這般火速投入其他男人懷里,明明婚事撤銷了,她不受牽連了,她這樣,儼然讓他的一腔情深成了笑話。
他要見她,想盡辦法要見她問清楚,得到的卻是她不肯見,說與他再無瓜葛,正在備嫁,讓他放過她。
后來,他被廢為庶人流放,卻是他流放離京那日,她嫁給了崔子恒,如此對比,沒法不恨。
他是被父皇為免廢后母子一黨趕盡殺絕,派人護送到隨州的,到了隨州,倉和才帶著殘余的人出現(xiàn)。
這幾年,他懷著對她的恨,還有雪恥的心,想盡辦法翻身,他也得知她生了一對兒女,和崔子恒過得很好。
他不甘心,他恨她,但他更恨自己竟然哪怕她這樣欺騙踐踏自己了,還放不下她,想把她搶回來困在身邊。
他竟然不曾查過當(dāng)年她是否有苦衷,也不曾問過……
如果她當(dāng)年是因為他被廢太子逼得走投無路,才火速嫁給崔子恒,如果她終究也被他牽連了,那他回來后,都做了什么?
她的這句話,他也不由得在心里問自己,他當(dāng)她是什么樣的人?為何不信她,明明知道她是那樣真摯執(zhí)著重情重義的人,他卻輕信表象?
裴臻心亂如麻,只能道:“我會去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你……你在這里……不,你先回去?!?
說完,他不等她說什么,轉(zhuǎn)身迅速離去,渾然忘了自己臉上還有一個掌印。
他走后,秦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許久,才離開了承明殿,帶著等在外面的容青回了居住的地方。
這會兒已經(jīng)是晚膳時間了-->>。
但秦瓊沒胃口,送來的膳食只吃了一點墊腹,喝了藥就讓人撤了。
天黑不久,裴臻出現(xiàn)在了她這里,卻和離開時不太一樣。
看著頭發(fā)不太整齊,衣袍上和手上也有血,臉色很是難看,不只是因為臉上的掌印,而是神色。
秦瓊本來在坐著發(fā)呆,見他這副樣子進來,怔了怔,下意識地有些擔(dān)心他。
“你……”
裴臻張了張嘴,有些無力地解釋,“不是我的血,是裴胤的?!?
他去了一趟宗正寺,見了廢太子裴胤,本來皇帝的人守著不讓他進去的,皇帝為了防止他弄死廢太子,派了人看守廢太子,他去了,自然不讓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