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瓊不同于那些嬌生慣養(yǎng)的高門千金,她是有些身手的,所以確認了這塊高墻里面沒有人,費了一番功夫,還是翻到了墻里面。
正好是一處幽靜角落,處于花園邊上。
秦瓊看了一圈,景致布局都挺不錯,看得出挺用心的。
想到這極有可能是裴臻養(yǎng)外室孩子的地方,她心中有些堵得慌。
幸好如今大白天的日頭烈,花園沒人,不然她還真不好探查。
她從好藏身的邊緣花樹繞過,進了住人的屋宅區(qū)域,剛尋思著走哪邊,噠噠噠的腳步聲傳來,像是有人在跑,她剛警惕,就看到前方一個孩子跑出來。
后面焦急的聲音追著。
“年哥兒,你慢點跑,一會兒摔著了。”
秦瓊躲起來,差點被那孩子看到。
那孩子從她藏身的邊上跑過去,邊跑邊笑著,像是特別開心。
后面追著的人是個婆子,急道:“年哥兒,你別鬧了,如今日頭大暑氣重,娘子說了,你不能去那里看魚,若曬得中暑可就麻煩了,等日落了再去,先跟嬤嬤回去完成夫子的課業(yè)好不好?”
被叫年哥兒的孩子邊跑邊嚷嚷道:“我不,我就要現(xiàn)在去,我才不怕曬!”
然后,繼續(xù)噠噠噠的跑,撒歡兒似的往園子里跑去。
那婆子也追了去。
秦瓊剛才沒看仔細那孩子的模樣,但看著這孩子的背影,聽著孩子說話的語氣,心中更堵得慌了。
和郅兒年歲相仿,卻比郅兒活潑好動,更像一個無憂無慮的孩子。
像是,被保護得很好,活得純粹又無憂。
明明郅兒也被她保護得很好,也是無憂無慮的,可是她好像,沒能把郅兒養(yǎng)好。
她把自己困于壓抑悲愴之中,當年的變故和母女分離的痛把她淹沒,她抹殺了曾經(jīng)的自己,也抹殺了郅兒的天性,在他面前顯露出太多不算好的情緒,讓他耳濡目染,才不到六歲,就沒了這個年歲該有的天真歡脫,反倒是聽話又懂事。
如果,這孩子真的是裴臻的,那她的郅兒,被襯得仿佛成了笑話。
她也是。
沒跟著去看那個孩子,秦瓊循著孩子跑來的方向謹慎走去。
拐了兩個彎,她就隱約看到了剛才在門口的那個大娘,正在廊下跟一個婢女說話,但不是剛才去找大娘的那個。
看樣子,那走廊所在的屋子,就是這別院最大的屋子,應當也是那女人住的地方。
自然不能明晃晃的靠近,秦瓊后退幾步到了走廊外面,借助旁邊的景臺,翻身上了走廊上方的屋頂,從上面靠近那個最高大的屋子。
很快,她就到了那屋子的屋頂。
也聽到了下面的屋子里,隱約傳來的說話聲。
不太聽得清。
她揭開了兩個瓦片,這才聽清了。
“……跟他爹一樣待不住的性子,拘著他反而讓他不高興,讓他鬧去吧,曬一會兒也曬不壞,張嬤嬤有分寸,會及時帶他回來的,他不喜歡讀書,課業(yè)也不逼他非要現(xiàn)在完成,總歸我也不希望他能多有出息,只希望他能快樂無憂的長大,一輩子安生?!?
女子柔和的嗓音,聽著很悅耳。
秦瓊卻聽著有幾分熟悉,但是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聽過。
接著,一個不贊同的聲音,是剛才去找大娘的那個婢女的。
“可是娘子,太子殿下派了人來教小公子開蒙,說了等開蒙完了,明年開春就送他去學堂正式入學的,這些簡單的課業(yè)若不完成,徐夫子不好交代,太子殿下會怪罪的-->>?!?
女子道:“太子殿下不會怪罪的,他和我一樣,也希望年哥兒活得開心無憂,沒指望他怎么出人頭地?!?
婢女道:“可小公子也不能沒有個前程啊,好歹是皇室血脈……”
“皇室血脈……那又怎么樣呢?”
女子的呢喃之后,再沒說話。
秦瓊卻突然想到了,這個聲音是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