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陳慶國的一聲令下,整個黑河市的公安系統(tǒng)全都動了起來,甚至他們還聯(lián)系了駐守在這里的部隊進行協(xié)助清查。
在這么大動作前面,所有潛藏起來的老鼠們?nèi)疾坏貌粫簳r性地偃旗息鼓,至于什么時候卷土重來,沒有人知道。
但所有人都清楚,若是不能徹底打掉這些潛伏起來的迪特,那么陳落的安全將不會有任何保證,甚至連帶著他的家人也會受到牽連。
上午八點,市局,會議室。
吳彬陽這位書記親自主持召開了會議,陳慶國,周立民,王青貴分列左右,下面全都是各大隊的隊長副隊長,還有各個縣的局長,副局長。
會議剛開始,吳彬陽便確認了這次會議的主題,如何清繳潛藏起來的迪特,以及……如何保證陳落家人的安全。
前者暫時沒有頭緒,只能一點點地挖。
正如云翠所想的那樣,建國幾十年,迪特就從來沒有消失過,不是他們清繳力度不夠,而是這群陰暗處的老鼠藏的太深,想要挖出來的難度太大了,甚至有不少迪特已經(jīng)打入了自己人的內(nèi)部。
因此,這次會議的主題就變成了一個——如何才能保障梁曉燕等人的安全?
陳慶國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沉聲道:“吳書記,我的意見是給予陳落個額外的編外編制,在市局家屬院給他分套房子,在沒有確認迪特被徹底清繳之前,讓梁曉燕同志和陳落同志的四個女兒暫時住在家屬院內(nèi)?!?
編外編制?
聽到這個詞兒,包括吳彬陽在內(nèi)的人全都傻眼了,這是什么奇怪的組合?
你都說了是編外的,那還怎么給編制?
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就連和陳落關(guān)系最好的王青貴也忍不住挑了挑眉,很顯然,他也沒想到陳慶國竟然會對陳落如此看重,竟然連編外編制的詞兒都給整出來了。
這時,下面懷安縣的局長站了起來,道:“陳局,我不同意,編外編制本身就相互沖突,這不符合咱們組織的原則,甚至可以說是在公然踐踏組織程序,我的建議是將陳落同志吸收進我們的隊伍,這樣才能光明正大地分配房產(chǎn)?!?
“你這話說的,如果陳落同志愿意加入咱們的隊伍,那早在年前就已經(jīng)進來了,說不定現(xiàn)在都正科了,哪有這么多事兒?”
“確實,陳落同志這個人能力很強,就是受不得約束,這個建議不行……”
一些和陳落比較相熟的人紛紛開口,讓那個局長徹底麻了。
不僅僅是他,就連吳彬陽也有些頭疼,不由得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沉聲道:“好了,我開這個會是讓你們想辦法的,不是讓你們來吐槽的。”
陳慶國輕笑:“辦法就是我剛才說的辦法,至于其他的,暫時還沒有想到,或者說除非有人能勸動陳落同志加入咱們,不過我覺得希望不大,畢竟過年時咱們系統(tǒng)的祁主任親自邀請都被拒了?!?
關(guān)于陳落拒絕了祁主任的事情,公安口兒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不過陳落還是于兩個月前在祁主任的推薦下成為了組織成員。
所以……會議到了這里,基本上陷入了死循環(huán)。
可關(guān)鍵是他們還不能放任不管,且不說陳落先前幫著他們立了多少功勞,幫著國家挽回了多少損失,就單單這次,陳落也是為了幫助他們才被迪特給惦記上。
若是他們敢撂挑子,后果絕對不是他們能承受的。
突然,一直坐在那里沒有任何語的王青貴抬頭道:“吳書記,陳局,咱就說,有沒有這么一種可能,就是咱們不去管陳落同志,想辦法給予梁曉燕同志一個內(nèi)部編制?這么一來咱們不就可以名正順地將梁曉燕同志和陳落同志的四個女兒全都接回來了嗎?”
此話一出,在座的人的雙眼瞬間亮了起來。
就連吳彬陽都滿是錯愕地看了一眼王青貴,笑著道:“人人都說你王副局長是個二愣子,現(xiàn)在看來也不盡然嘛,我覺得這個提議很好,至于如何做好下面那些人的工作,避免引發(fā)內(nèi)部矛盾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來解決了?!?
吳彬陽說完,陳國強便直接將話接了過去:“這個沒問題,如果誰敢對梁曉燕同志的編制問題有意見,讓他們親自來找我!”
……
就在市局召開會議的時候,紅旗公社。
盡管昨天晚上的襲擊只是在公安口兒傳開了,但還是不可抑制地流入了民間。
因此,店鋪剛開門營業(yè),等在外面的人群便紛紛止不住地開口問了起來——
“咦?小月姑娘啊,今天還是你負責嗎?聽說昨天晚上有敵人襲擊了陳落家,家里沒事兒吧?”
“小月姑娘,陳落他沒受傷吧?他可是咱們公社的英雄,可不能有事兒啊。”
“就是,也不知道這群迪特到底怎么回事兒,好好過日子不行么?非得找死,聽說陳落昨兒個一挑五,將人全給斃了,太他媽解氣了!”
“要我看啊,陳落還是下手太軟,只是爆頭,讓那群人死得太輕松了,若是換成我的話……”
“嘿嘿嘿,李老四,換成你你還能咋辦?給你收尸???”
閆酥月瞇著眼,臉上帶著興奮的笑容看著前面這些滿是關(guān)心他們的顧客,大聲道:“各位大哥大姐,叔叔伯伯們,昨天晚上我陳落哥哥沒事兒,現(xiàn)在這些事情已經(jīng)交給公安處理了,咱們買東西就好,有啥好事兒的話我會跟大家說的。”
“對對對,買東西,小月姑娘,給我來五斤鹵大腸,今天我得好好喝幾杯,慶祝陳落再立新功?!?
“好家伙,趙老頭兒,你這小詞兒拽的是一套一套的,不過你倒是提醒我了,這次陳落立了這么大的功,那是得好好喝幾杯,小月妹子,給我來三斤豬頭肉!”
“我我我……給我來兩斤雞爪,一斤雞脖,這玩意兒更下酒?!?
“我要兩斤豬肝,一斤鹵大腸……”
爆了,今天的生意再次爆了,哪怕今天來的時候閆酥月臨時拉了兩個年輕人過來幫忙,但整個店鋪內(nèi)的人依舊是忙得腳不沾地。
但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掩飾不住的笑容,因為他們知道,只要店里的生意好,他們的工資就越有保障。
鹵味兒后面的貨架中間,李慶霞臉色難掩擔憂地看著已經(jīng)恢復的差不多的林殊芳:“小芳啊,昨天晚上真的沒事兒?”
林殊芳微微怔神,隨后搖搖頭:“沒事兒,小落根本沒讓那群人進院子就全都給斃了,五個人,全都是爆頭?!?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林殊芳猛地打了個哆嗦。
王翠芬輕笑:“大嫂,既然小月都說了沒事兒,那就指定出不了問題,咱妹夫那能耐你還不清楚嗎?”
李慶霞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兒:“這不是爹娘擔心嘛,我這心里也有點兒沒著落,再加上曉燕兒今天沒過來,我問問咋了?”
“沒咋,其實我剛才也想問來著……”
眼瞅著李慶霞的臉上閃過一絲慍怒,王翠芬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抬手對著自己的嘴輕輕地拍了一下,笑著回應。
李慶霞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不少,但眼神里的擔憂卻仍然有些藏不住。
后院兒,正在忙著弄鹵味兒的陳振栓同樣擔心得不行,昨天晚上,他和陳振庭住在了店里面,還是今天早上去外面吃飯的時候才知道了昨天陳落被襲擊的事情。
當時他們兩個的臉都被嚇白了。
哪怕所有人都說陳落沒事兒,可他們就是擔心。
陳振華昨天回村兒了,甚至后面還去了陳落家里,對事情的了解要遠超外面那些人。
只是讓他有些無奈的是,今天早上過來后他就寬慰了好一陣兒,但這倆小犢子就是恢復不過來,非要看看陳落和梁曉燕才行。
可發(fā)生了昨天那樣的事情,梁曉燕雖然看上去沒啥,可她到底是孕婦,所以一大早陳落就領(lǐng)著去醫(yī)院做體檢了,回來還不知道要等到啥時候呢。
眼瞅著兩人那有氣無力的樣子,陳振華惱了:“不是,我說你們倆小崽子,能不能別他媽一副哭喪臉?福氣都被你們搞沒了,再說了,如果哥他真的有事兒,咱們這店今天還能營業(yè)嗎?真是的,都給我打起精神,供不上前面賣的,我就讓哥把你們倆全給開了!”
要說這人還真挺犯賤的。
剛才陳振華好話說盡,安慰的話一波接著一波都沒讓人打起精神,現(xiàn)在這么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卻讓陳振栓他們倆立刻支棱了起來。
看著兩人那一副牽著不走,打著倒退的完蛋樣兒,陳振華差點兒沒一口老血噴出去,咬牙切齒地怒斥了一句后,便急匆匆的將剛剛出鍋的鹵味兒端去了前面。
與此同時,店鋪外面,五六個穿著便衣的公安隔著十來米的距離蹲坐在道路的兩邊兒,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尤其重點關(guān)注著在店鋪前面買東西的人。
這次陳落被襲擊,全市的公安都動了起來,可他們派出所接到的任務卻只有一個,保護好陳落店鋪內(nèi)的所有人。
他們幾個從今天凌晨四點半就已經(jīng)過來了。
雖然知道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根本沒有哪個不開眼的敢跳出來,但老話說得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所以他們是絲毫不敢懈怠。
……
“好了,我現(xiàn)在要帶你們娘去醫(yī)院一趟,給她做個檢查,你們幾個,老老實實的待在家里,不管任何人叫門都不許開,等會兒我會讓人過來這邊陪著你們,記住,我和你們娘回來之前,哪兒都不許去,聽到?jīng)]有?”
院子里,陳落收拾好東西,將自行車推了出來,滿臉嚴肅地看著自家的四個閨女,用生平最嚴肅的口吻叮囑道。
這可不是他小題大做,而是在閆酥月來了之后,這幾個丫頭已經(jīng)有了被閆酥月給帶野的苗頭,每天除了必要的學習時間和吃飯睡覺外,其他的時候指定在外面瞎竄,由不得他不小心對待。
“知道了爹,我肯定會看好妹妹們的,今天我們就在家里學習,哪兒都不去?!?
小英信誓旦旦地拍著胸口保證著。
小玲和欣欣也在旁邊不停地點著頭,至于彤彤,這丫頭雖然野了點兒,但對她而還是吃的更重要,所以陳落直接將前段時間買來的糕點和各種瓜子兒拿了出來,給這丫頭打發(fā)時間。
這時,梁曉燕抱著一件外套走了出來,笑著道:“要我說你就是小題大做,我昨天啥事兒沒有,還睡得不錯,去醫(yī)院還不如讓我去店里面呢。”
聽到媳婦兒的話,陳落臉上的嚴肅一秒破功,哭笑不得地搖搖頭:“安全起見吧,更何況檢查一下,用不了多長時間,到時候我直接送你去店里,行不?”
“成,那咱趕緊走吧?!?
只是就在他們拉開大門準備出去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云翠不知道什么時候過來了,此時正拄著林殊芳不用的那根拐杖,看著不遠處的山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聽到身后的動靜,云翠連忙轉(zhuǎn)身,可她的身體卻比陳落想的還要差,轉(zhuǎn)個身都顯得有些手忙腳亂。
梁曉燕更是第一時間快走幾步,到了云翠跟前兒扶住了她,語氣中帶著責備的口吻道:“娘,你這是干啥???家里啥事兒都沒有,你跑過來干啥?”
“誒呦喂,曉燕兒你慢點兒……”
看到梁曉燕快走的動作,云翠被嚇了一跳,急忙道:“我這不是在家里沒事兒嘛,聽人說你倆要去醫(yī)院,這家里沒個大人不行,所以我就想著過來給你們看看門兒……”
說到這里,云翠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陳落,生怕下一刻就從陳落的嘴里說出讓她回去的話。
對于云翠的小動作,自然是逃不過陳落的眼睛,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波動,隨后道:“也好,那你就在家里陪著四個丫頭吧,省得她們瞎跑,等會兒我去喊佩蕓過來陪你一起?!?
此話一出,云翠的雙眼瞬間亮了起來,臉上也露出了開心的笑容,連忙點頭:“好,好,我肯定好好看門兒,陪丫頭們玩兒。”
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四個丫頭對于云翠這個奶奶早已沒有了最開始的那種排斥,年齡比較小的欣欣和彤彤更是早就將以前的那些爛事兒忘得一干二凈了,跟云翠親得不行。
小英和小玲雖然還會時不時地想到以前奶奶的壞,可說到底她們也只是八九歲的孩子,心智還沒那么成熟。
再加上云翠的改變,梁曉燕遺傳下來的善良,讓她們也跟云翠走得很近。
最主要的是,村兒里的那群孩子都有爺爺奶奶,她們其實也很想有,只是爺爺死了,所以她們不想再失去奶奶,哪怕這個奶奶以前很壞很壞。
所以,云翠這邊剛說完,小英便帶著小玲跑了過去,攙著云翠道:“爹,娘,你們趕緊走吧,我們會聽奶奶話的?!?
十幾分鐘后,陳落帶著梁曉燕從陳振華的家里離開,同時,顏佩蕓也收拾了點兒東西去了陳落家里。
就在陳落帶著梁曉燕趕去縣醫(yī)院進行體檢的同時,港島。
閆家集團,總裁辦公室。
隨著局勢的愈演愈烈,他們家的情況也變得更加嚴重,哪怕他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霍老爺子,并且跟郭家等好幾個華商達成了攻守同盟的協(xié)議,但這次港島上面來的攻勢太猛了,還是讓他焦頭爛額。
若不是自家老頭子的身體真的經(jīng)不起折騰了,他是真的想要丟掉這個爛攤子,跟小妹一樣跑去內(nèi)地好好的放松一下自己。
就在他滿是頭疼地揉著眉心,想著接下來該怎么做的時候,辦公桌上的電話卻突然間響了起來。
聽著那急促的電話鈴聲,他真的很想將電話給砸了。
沒辦法,這些天他接到的電話太多了,但其中好消息基本上沒有,以至于現(xiàn)在的他聽到電話就感覺腦子要炸開。
可最終他還是重重地嘆了口氣,抬手將電話接了起來,沉聲道:“閆曉天,你哪位?!”
話音落地,電話對面便傳來了劉助理的聲音:“閆總,昨天晚上陳落被襲擊了,陳落以一敵五,將襲擊的人全部擊斃……”
轟!
閆曉天差點兒被劉助理的這句話給搞崩潰掉。
他滿腦子都只聽到了一句話——陳落昨天晚上被襲擊了。
對于陳落,他很看重,可他更在乎的是自家妹妹的安全,所以,不等劉助理說完,他便咬牙低吼:“我不想知道其他,我只想知道小月有沒有事兒?!”
劉助理微微怔神,隨后連忙道:“沒,小姐她沒事兒,那些襲擊者連院子都沒進去就被陳落給干掉了?!?
得到了確切的答案后,閆曉天這才重重地吐了口氣,可饒是如此,他的身上還是止不住的冒出了一層冷汗,整個人和剛剛從水里撈出來似的。
他有心想要將閆曉月接回來,但這個念頭剛剛出現(xiàn)便被他給掐滅了,因為他很清楚,現(xiàn)在的港島更不安全,針對他們家的敵人,手段并不會比內(nèi)地那些人的弱。
最主要的是,在內(nèi)地的閆曉月不但有陳落護著,還有公安護著,可在這里,他們就只能依靠家里的那些保鏢。
可那些保鏢的實力……說實話,也就比那群社團的矮騾子強了些罷了。
良久,閆曉天才再次開口:“除了這個還有沒有其他的事情?”
劉助理被閆曉天這句莫名其妙的話給問住了,皺著眉頭想了片刻后猛地反應了過來,急忙道:“沒了,不過小姐這段時間的生活我想我需要跟閆總您匯報一下……”
接下來,劉助理便開始事無巨細地講述,至于那昂貴的電話費?
笑話,就這么點兒電話費都不夠他閆曉天隨手扔出去的小費的。
聽著自家妹妹在內(nèi)地的生活,閆曉天一方面欣慰,畢竟妹妹生活得很開心,很快樂,甚至從劉助理的口中他不難聽出,現(xiàn)在的閆曉月比在港島的時候要快樂得多。
可同時他還有一股抑制不住的心塞涌上心頭,自家妹妹在萬里之外的內(nèi)地過得比在家里開心,這豈不是說他這個哥哥很不稱職?
甚至就連老頭子這個當?shù)亩疾豢孔V兒?
最主要的是,閆曉天突然間有種自家妹妹要離他而去的感覺,嚇得他猛地打了個哆嗦,差點兒沒把手里的電話扔出去。
突然,閆曉天好似想到了什么,草草和劉助理交代了一下讓他保護好閆酥月的安全后便掛斷了電話,然后飛快的撥通了郭兆陽的電話。
半個小時后,郭兆陽神色古怪地從外面走了進來,一屁股坐在了閆曉天的辦公桌上,皺眉道:“這次又咋了?”
閆曉天雙眼閃爍,沉吟片刻后開口道:“老郭,你說咱們?nèi)绻麑⑹掷锏臇|西傾銷進入內(nèi)地,怎么樣?”
話音落地,郭兆陽猛地從桌子上跳了下去,滿臉震驚地看著閆曉天,沉聲道:“你瘋了?咱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那群白狗子的眼中釘,你還要給他們上眼藥?你知不知道一旦讓那群人知曉咱們和內(nèi)地做生意,后果是什么?”
后果?
無非就是各種檢查,然后各種查封,接著再封掉他們出口的路線。
可面對著郭兆陽的詢問,閆曉天只是露出個不置可否的冷笑,聲音平靜無波的開口道:“還會比現(xiàn)在的情況更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