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喃喃自語,聲音輕得像蚊子哼,卻帶著執(zhí)拗的不肯相信:“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裴忌那么厲害,他怎么會出事?”
她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悶得發(fā)慌,眼眶不自覺地紅了,卻倔強地不肯掉眼淚。
春桃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模樣,心里焦急又心疼,連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輕聲安慰:“姑娘,您別這樣,保重身子要緊,或許、或許外面的消息是假的呢?再等等,說不定會有準確的消息傳來?!?
江晚寧沒有應(yīng)聲,只是呆呆地坐著,眼神空洞地望著地面,腦子里亂糟糟的,只覺得渾身無力,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與此同時,裴府深處的正廳里,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暖爐里的炭火燃得正旺,卻驅(qū)不散滿室的寒意,紫檀木桌椅整齊擺放,案幾上的青瓷花瓶里插著幾支枯梅,更添了幾分肅穆。
柳氏坐在下首,臉上滿是震驚之色,雙手緊緊攥著帕子,指節(jié)泛白,語氣帶著難以置信的惶恐:“大爺,二叔他……真的出事了?外面的傳聞,是真的?”
裴淵坐在上首的太師椅上,身著藏青色錦袍,眉頭緊緊皺著,眉宇間滿是疲憊與凝重,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重重地嘆了口氣,聲音低沉沙?。骸把巯戮┲卸荚趥?,沸沸揚揚,想壓都壓不住。方才宮里來人,傳了幾位重臣進宮議事,看這情形,怕是……兇多吉少。”
柳氏聞,身子微微一顫,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悲戚之色,眼眶泛紅,輕聲道:“二叔年紀輕輕,怎么就遭此橫禍……母親那邊若是知道了,怕是要受不住,她素來最疼二叔,驟然聽聞這般消息,定然會急出病來。眼下還是先瞞著母親吧,等事情有了定論,再慢慢告訴她,也好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裴淵點了點頭,神色疲憊地說道:“你說得是,母親身子本就不好,經(jīng)不起這般打擊,暫且瞞著她,先穩(wěn)住府里的人心,別亂了陣腳。府里的事,你多上心些,安撫好下人,別讓他們亂嚼舌根?!?
“老爺放心,妾身曉得分寸?!绷洗鬼鴳?yīng)道,聲音恭順柔和,眼底卻飛快地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快得讓人抓不住。
她微微低頭,掩去了臉上的神情,看上去愈發(fā)溫婉賢淑。
裴淵又叮囑了幾句府里的瑣事,神色凝重地起身,朝著門外走去,想來是要去處理府里的各項事宜,或是打探宮里的消息。
腳步聲漸漸遠去,直到房門被輕輕關(guān)上,柳氏才緩緩抬起頭,臉上的悲戚與惶恐盡數(sh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嘴角微微上揚,眼底滿是得意與暢快,連帶著眼神都亮了許多。
一旁侍立的吳媽媽見狀,連忙上前幾步,臉上堆著諂媚的笑容,壓低聲音說道:“恭喜大奶奶,賀喜大奶奶!二爺這一死,往后裴家的大權(quán),可不就都落在大爺手里了?就連國公爺那邊,也能省心不少,不用再忌憚二爺了?!?
柳氏抬手理了理鬢邊的碎發(fā),指尖摩挲著袖口上繡著的暗紋,眼底的笑意更深了,語氣帶著幾分輕快與篤定:“是啊,總算是了了一樁大事。裴忌在世一日,哥哥在朝中就多一分阻礙,他素來受陛下器重,威望又高,擋了多少人的路。如今他不在了,哥哥沒了掣肘,定然能得到陛下的重用,往后仕途順?biāo)?,我英國公府,必定能恢?fù)往日的輝煌,甚至更勝從前?!?
她想起哥哥先前的囑托,想起這些年在裴府隱忍的日子,想起裴忌處處壓過裴淵一頭的模樣,心里就格外不暢快。
如今裴忌死了,所有的阻礙都沒了,她在裴府的地位也愈發(fā)穩(wěn)固,往后這裴府,便是她說了算,想想就讓人舒心。
吳媽媽笑著附和:“大奶奶說得極是?!?
柳氏輕笑出聲,端起桌上的熱茶抿了一口,茶水溫潤醇厚,順著喉嚨滑下去,暖了身子,也暖了心。
窗外的陽光透過窗欞灑進來,落在她的臉上,映出眼底的算計與得意,與方才恭順溫婉的模樣判若兩人。她望著窗外,心里盤算著后續(xù)的事宜,只覺得前路一片光明,所有的愿望,都快要實現(xiàn)了。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