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他立刻抓起筆，在庭院位置畫了一個圈。

“種馬藍是個好主意。我還建議再挖個淺池子，順著地勢做個雨水收集系統(tǒng)。下雨時把水存下來，平時澆花用，省水又環(huán)保，還能增添一點水景的靈動感。”

兩個人肩并著肩，目光專注地落在圖紙上。

你一我一語地討論著。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那些女工們悄悄退了出去。

……

婚禮前。

飛裳廠子里就已張燈結(jié)彩。

女工們把車間改造成了婚禮廳。

一排排縫紉機被搬走，空出的地面鋪上了紅地毯。

長桌整齊排列，桌面上鋪著鮮紅的綢緞。

繡架被巧妙地改造成花架，擺滿了茉莉和柔棉花。

“曉玥姐，快看這個！”

金玉芬抱著一個繡繃，從車間另一頭跑過來。

“我和齊師傅熬了三個通宵，終于趕出來了！”

那繡繃上，是一幅精致絕倫的雙面繡婚紗照。

正面是一襲紅金相間的傳統(tǒng)龍鳳褂。

而翻轉(zhuǎn)過來，卻是一襲潔白的西式婚紗。

“天吶……”

蘇曉玥輕輕碰了碰繡面。

“這得花多久?。俊?

“沒多久。”

齊秀珍笑著走了過來。

她拍了拍金玉芬的肩，語氣滿是欣慰。

“玉芬這丫頭聰明得很，一點就透，學得比我還快?！?

說著，聲音壓低了些。

“曉玥啊，大伙兒私下合計了一下，想給你備一份嫁妝?！?

蘇曉玥一怔。

“這怎么行，我們并沒有血緣關系，怎么能勞煩大家為我準備這些？”

“別推辭?！?

劉琴芬不知什么時候站到了她身旁，懷里抱著一個紅布包。

“這是我們老家傳下來的規(guī)矩。娘家人，必須親自為出嫁的姑娘收拾嫁妝。我們雖沒有血緣，可飛裳早就被你當成自己家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解開紅布包的結(jié)。

里面靜靜躺著一套嶄新的被褥。

枕頭套上繡著并蒂蓮花，象征著夫妻同心。

被面則是一幅繁復熱鬧的百子圖。

每一針都縫得極為細密，看得出傾注了多少心血。

最讓蘇曉玥心里發(fā)酸的是，在每件衣物的邊角處，都繡著一個名字。

吳大娘、楊嬸子、袁婆婆……

這是村里的嬸子大娘們趁著夜晚燈火，湊出來的祝福。

“謝謝……真的謝謝大家?！?

她聲音發(fā)抖，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婚禮前一晚，按照規(guī)矩，新娘必須在娘家過夜。

劉小英早早就翻出了蘇曉玥從小到大的衣裳。

“這件，是你學繡花時自己縫的?！?

她抖開一件小小的上衣。

衣服胸前，繡著三朵歪歪扭扭地小花。

“那時候你還非說好看，穿著去上課，結(jié)果全班同學都笑話你，說你是‘補丁娃娃’。”

蘇曉玥接過那件早已不合身的小衣。

她從未真正擁有過這段記憶。

因為這身體原來的主人才是這些過往的親歷者。

可此刻，心口卻像被什么重重撞了一下，酸脹難。

那種被愛、被包容的成長，是別人的人生。

卻成了她如今無法割舍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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