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教室·凍裂的傘、撕碎的光與沒溫度的擋
深秋的風卷著枯葉撞在窗上,“嘩啦”一聲,碎葉貼在玻璃上,像一道道凍裂的疤。
我攥著教案走進教室,手背的血痂(周末蹭的)被冷風刺得發(fā)緊,指尖凍得發(fā)紫,幾乎握不住紙邊。
關(guān)祖靠在窗邊,鋼筆在指節(jié)間轉(zhuǎn)得慢悠悠,銀黑筆桿映著灰天,冷得像塊冰。
他沒看我,只盯著窗臺上打轉(zhuǎn)的枯葉,眼神空茫又陰翳——像在看一場和自己無關(guān)的戲。
小臂的暗紅尖刺紋身貼繃得很緊,尖刺上的顏料像凍住的血,襯得他手腕的青筋更青。
“老處女,凍僵了?”黃毛叼著煙湊過來,金鏈子晃到我面前,風一吹,鏈扣撞出脆響。
他伸手推我的肩膀,我踉蹌著撞在桌角,“咚”的一聲悶響,手背的血痂裂開,血珠滲出來,滴在教案封面上,很快凝住,像顆暗紅的冰粒。
劉天縮在角落,圍巾拉到下巴,只露雙眼睛,飛快瞥了眼我的手背,又立刻埋進臂彎。
周蘇的黑指甲摳著桌角,指節(jié)泛白——她的肚子還疼,早上進教室時,她悄悄往我口袋里塞了塊硬糖,指尖的涼透過布料傳過來,沒說話,我卻懂了。
我口袋里的暖寶寶(上周買的)硌得手心發(fā)疼,塑料包裝被攥得發(fā)皺。
關(guān)祖的鋼筆突然停在指節(jié)間。
他慢慢轉(zhuǎn)頭,目光掃過我手背上的血珠,沒停,又滑到教案中間鼓起來的地方——那里夾著劉天給的夕陽照。
他沒說話,只是伸出兩根手指,輕輕夾著教案邊緣,像夾一片隨時會碎的枯葉,慢慢往外抽。
我攥緊教案,指節(jié)發(fā)白。
他的力氣不大,卻帶著不容掙脫的掌控感,像貓逗老鼠,一點點把獵物拖到眼前。
“撕了?!彼麑χ砗蟮幕鸨Я颂掳停曇糨p得像風,沒一點起伏。
火爆立刻上前,攥著教案兩端,“嘩啦”一聲,紙頁撕成兩半。
夕陽照飄出來,落在冰冷的地磚上,照片里的水洼和夕陽碎成兩截,光瞬間暗了。
關(guān)祖終于站直身子,白球鞋踩在照片正中央。
沒用力碾,只是輕輕壓著,鞋尖蹭過照片里的光,像在碾滅一點火星。
他低頭看著那團皺紙,嘴角勾出點笑——很淡,卻冷得刺骨,像在看什么有趣的玩具。
我蹲下去撿照片,手指剛碰到紙邊,他的鞋尖就抵了上來。
不是踩,是輕輕頂著我的手背,力道剛好讓我動不了——像用冰錐抵著皮膚,沒破,卻透著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