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令割破掌心的血痕還在滲血,夜瀾沒有收回手。他盯著那道黑絲在冰層下緩緩蠕動,像一條活了千年的毒蟒,順著母親消散的軌跡往地脈深處鉆去。
“不能讓它連上?!币篂戦_口,聲音壓得極低,卻穿透風雪。
他反手將半塊月神令擲向空中,青銅令剛離掌便化作一道流光,直接沒入他識海深處——幻天塔空間。嗡的一聲輕震,黑絲猛地一顫,像是被斬斷了感應,蠕動戛然而止。
幽瞳踉蹌一步,尾巴上的冰花瞬間凋零。她抬頭看向夜瀾,銀發(fā)被風吹亂:“它……斷了?”
“只是暫時?!币篂懷凵裎磩樱傲钤谒?,它找不到源頭,但不會死?!?
話音未落,那截黑絲突然劇烈抽搐,竟從冰層中拔地而起,如鞭般甩向夜瀾面門。一道銀影搶先撞上,三尾橫掃,月華如刀,將黑絲斬成數(shù)段。
是月璃。
她已徹底化作原型,三丈高的銀狐之軀覆蓋著流轉的月紋,血瞳死死盯著幽冥殿主的方向。她的尾巴在剛才那一擊后微微發(fā)抖,顯然強行掙脫幽瞳的契約反噬極重。
“月噬!”幽瞳尖叫,耳尖的月牙印記驟然爆亮。
剎那間,整片寒淵的時空仿佛凝滯了一瞬。月璃仰天長嘯,周身月華凝聚成環(huán)狀光刃,層層疊疊向外擴散。幽冥殿主的黑袍被割裂數(shù)十道,黑色血管從裂縫中暴起,如活物般扭動。
“有點意思?!庇内さ钪骼湫?,蒼冥劍插入冰面,劍身黑液順著古老陣紋蔓延,與斷掉的黑絲殘端共鳴,“你以為,輪回蠱靠的是物理連接?”
地面陣紋驟然亮起,斷開的黑絲竟開始逆向重組,如同被某種更高層次的法則牽引。
雷嗔低吼一聲,雷翼炸開,半蛟之軀猛然撲出,龍角骨鞭狠狠纏住幽冥殿主左臂,另一端釘入冰層,形成靈力錨點。電弧四濺,冰面炸裂,硬生生拖慢了黑液蔓延的速度。
夜瀾趁機抬手,右臉月紋亮起,指尖凝聚月神血脈之力,在虛空中劃出一道符文。符成瞬間,方圓十丈內氣流停滯,連飄落的碎冰都懸停半空。
時空凍結。
“你動不了法則,就用封印對付它?!币篂懤渎暤馈?
幽冥殿主卻笑了,笑聲越來越癲狂,最后竟帶著哭腔:“動不了?這可是你父親親手定下的婚約!”
他猛地抬手,從心口扯出一只漆黑如墨的蠱蟲——正是母親體內那只的本體。隨著蠱蟲被抽出,對面虛空中,一道人影緩緩浮現(xiàn)。
夜無極。
父親的身影跪在地上,面容模糊,卻能看清他后頸處蠕動的黑色紋路。他雙手捧著一枚血色玉簡,上面刻著兩個名字:夜瀾、玄塵子。
“用夜家血脈滋養(yǎng)封印可以?!碧撚伴_口,聲音干澀如砂紙摩擦,“但必須保證瀾兒安全。”
“他成年后,自然會成為完美的祭品?!庇内さ钪鹘釉挘Z氣竟帶著一絲懷念,“這是你簽下的血契,夜無極。你自愿的?!?
夜瀾瞳孔驟縮。
左手掌心的血色咒印再度灼痛,像是要燒穿皮肉。他沒有退,反而將咒印按在父親虛影的額頭上,同時運轉《月神冰心訣》,在識海構筑起一道防護壁壘。
記憶洪流轟然沖入。
他看見父親在血池中寫下生辰八字,將自己的血脈與幽冥殿主的命運綁定;看見母親月璃在陣法中央被抽走神魂,只為延緩封印崩塌;看見年幼的自己被種下輪回蠱的種子,而父親跪著求玄塵子:“至少讓他活到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