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瀾的指尖還沾著黑血,殘碑陣眼邊緣的星紋仍在微弱閃爍。他沒收回手,反而將掌心按得更緊,指縫間滲出的血順著三棱鏡紋路緩緩流淌。幽瞳站在他側后方,尾巴低垂,銀發(fā)貼著肩頭,目光死死盯著半空中那幅尚未消散的星圖。
“還能撐多久?”她問。
“不知道。”夜瀾嗓音沙啞,左臂經脈像被無數(shù)細針反復穿刺,那是黑血逆行留下的后患,“但這一幕,必須看清楚?!?
他說完,撕下衣袍一角,蘸著掌心殘血,在陣眼外圍畫下一道逆向符印。血線剛成,整座遺跡便發(fā)出低沉嗡鳴,石柱上的星紋開始逆向旋轉,星圖中央的光點劇烈波動,一道模糊影像自虛空中浮現(xiàn)。
畫面里,北域夜家祖殿深處,一道熟悉的身影跪在蒲團上——夜無極,夜瀾前世的父親,正低頭承受著某種儀式的壓迫。他背后站著一人,道袍星紋,發(fā)間插著斷裂塔心石,正是玄塵子。
“輪回蠱,種?!?
玄塵子抬手,一縷黑霧自掌心飛出,化作蟲形,直墜夜無極天靈。那人身體猛然一震,七竅滲血,卻未掙扎,仿佛早已認命。
夜瀾瞳孔驟縮。
他記得那一夜,家族通報父親暴斃,死因是走火入魔。可眼前這一幕,分明是蓄意謀殺,還是以最惡毒的方式——將至親煉成蠱奴。
“他早就……被控制了?”夜瀾咬牙,聲音幾乎從齒縫里擠出來。
幽瞳沒說話,三尾微微張開,月華悄然彌漫,纏繞上夜瀾左臂經脈,替他分擔靈力反噬的痛楚。她知道,此刻的真相,遠未結束。
果然,畫面一轉,場景突變——雪原深處,一座崩塌的神殿廢墟中,銀發(fā)男子立于裂隙之前,雙手結印,周身流淌著純粹的月神血脈之力。他背影挺拔,哪怕隔著三百年的記憶回溯,依舊透出不容侵犯的威嚴。
夜瀾呼吸一滯。
那男子的輪廓,竟與自己有七分相似。
更詭異的是,他左掌心,赫然浮現(xiàn)出一道血色符文——與夜瀾前世左手咒印,完全一致。
“不可能……”夜瀾低語,“我血脈來自夜家,母親是月神后裔,父親是北域家主……這人是誰?”
話音未落,畫面再變。
銀發(fā)男子轉身,面容清晰顯現(xiàn)。他眉心一道月牙印記,眼神深邃如淵,望向鏡頭的一瞬,仿佛穿透時空,直視夜瀾雙目。
幽瞳突然悶哼一聲,發(fā)間月牙發(fā)簪猛地裂開,鮮血順額角滑落。她三尾劇烈顫抖,瞳孔瞬間裂變?yōu)槿从?,整個人如遭雷擊。
“主人……”她聲音發(fā)顫,帶著無法掩飾的崩潰,“是你……你還活著?”
夜瀾猛地扭頭看她:“你說什么?你認識他?”
幽瞳沒回答,只是死死盯著影像中的銀發(fā)男子,尾巴不受控制地蜷縮,銀發(fā)寸寸褪色,仿佛生命力正在被抽離。
畫面最后定格在男子以自身血脈封印裂隙的瞬間。他倒下時,月璃的虛影跪伏其側,含淚低語:“主人,我將守您血脈至輪回盡頭?!?
影像戛然而止。
三根石柱同時崩裂,星圖劇烈扭曲,整座遺跡開始坍塌,冰塵如雪崩般從穹頂砸落。
“走!”夜瀾一把將白梟扛起,右臂緊握幽隕劍,強行壓下識海翻涌的震蕩。他最后看了眼殘碑——那幅星圖已碎,但銀發(fā)男子的面容,已被他封入識海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