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嗔的呼吸斷了三次。
夜瀾的手按在他心口,每一次微弱的搏動都像在撕裂經(jīng)脈。剛才那一戰(zhàn)留下的雷劫反噬已經(jīng)深入骨髓,皮膚下泛著焦黑的裂紋,像是被無形的火在體內燒穿了經(jīng)絡。幽瞳蹲在一旁,尾巴尖微微發(fā)顫,三勾玉瞳孔死死盯著夜瀾的側臉。
“你要用那個?”她聲音很輕,卻像刀片刮過耳膜。
夜瀾沒答,只是把塔心石從懷里掏出來。石面冰涼,觸手時卻傳來一絲震顫,仿佛里面有什么東西醒了。他左手五指收緊,掌心滲出血絲,順著石縫流進去。識海里,那行“時空回溯·殘篇”還在閃,像一盞將熄未熄的燈。
三刻時限。
只能回三日。
他閉上眼,指尖點在雷嗔胸口最深的那道裂痕上。那里原本是雷劫本源注入的地方,現(xiàn)在卻成了吞噬生機的黑洞。再拖半個時辰,這小子就真的廢了。
“不是現(xiàn)在?!庇耐蝗蛔プ∷滞?,“你不知道代價。”
“我知道?!币篂懕犻_眼,右臉的灼傷處已經(jīng)結了一層干皮,輕輕一碰就往下掉渣,“但我得試?!?
他盤膝坐下,塔心石橫在雙膝之間。識海瞬間沉入幻天塔第二層,空間扭曲,時間流速開始錯亂。那些原本靜止的文字突然活了,化作鎖鏈纏住他的神魂,往某個節(jié)點拉扯。
封印當日?不。
他咬破舌尖,強行扭轉方向——只回三日,只修雷嗔。
銀發(fā)男子的神念殘留在血脈里,此刻被喚醒,像一道閘門轟然打開。時間漣漪擴散,四周空氣泛起波紋,連風都停了。幽瞳退后半步,三尾展開,月華護住自己和雷嗔。
夜瀾的身體開始發(fā)抖。
不是疼,是被時間本身撕扯的感覺。每一寸骨頭、每一條經(jīng)絡都在倒流,可他又清醒地知道——這不是他的時間在倒,是他強行撬動法則,把別人的時間往前撥。
雷嗔的傷口開始愈合。
焦黑的皮膚褪去,露出底下新生的肉色,裂紋一條條閉合。他胸口起伏變得有力,呼吸從斷續(xù)到平穩(wěn)。幽瞳瞪大眼,三勾玉緩緩收縮。
成功了?
可就在那一刻,夜瀾猛地咳出一口血。
不是鮮紅,是暗褐色,帶著腐味。
他低頭看自己的手——右手背的皮膚起了細紋,像是被風干了十年。鬢角一縷發(fā)絲無聲轉灰,輕輕飄落。體內靈力運轉滯澀,原本流暢如江河的雙生靈脈,此刻像堵了沙的河道,每一次調動都伴隨著鈍痛。
十年。
他付出十年陽壽,換回雷嗔三日之前的命。
“你……”幽瞳撲上來,手指貼上他手腕,三勾玉瞬間裂開,“塔在吸你的命格!它不是工具,是活的!”
夜瀾抬手抹掉嘴角的血,笑了下:“活的才好。死物可救不了人?!?
他撐著地面站起來,膝蓋一軟,差點跪倒。幽瞳扶住他,尾巴繞上他手臂,體溫透過皮毛傳過來。夜瀾沒甩開,只是低頭看了眼雷嗔——這小子終于睜了眼,茫然地眨了兩下,張嘴想說話,又被夜瀾按了回去。
“閉嘴。剛撿回來的命,別浪費在廢話上。”
雷嗔喉嚨動了動,最終沒出聲,只是抬手摸了摸自己胸口。那里原本該有個貫穿傷,現(xiàn)在只剩一道淡紅印子。
夜瀾轉身,塔心石重新收進懷里。剛走兩步,幽瞳突然低喝:“停下!”
他頓住。
石碑方向傳來異響。
不是風,不是沙,是某種東西在撕裂空間的聲音。村口那塊殘碑裂開一道縫,漆黑如墨,邊緣泛著紫光。一股不屬于玄靈界的氣息涌出來,帶著鐵銹和腐土的味道。
“不是混沌?!庇耐曇艨嚲o,“是通道?!?
夜瀾回頭,眼神一沉。
通道意味著跨界,意味著規(guī)則之外的力量可以進來。這種事一旦發(fā)生,整個中州都會被卷進去。他一步跨到碑前,右手按在裂縫邊緣——掌心立刻傳來刺痛,像是被無數(shù)細針扎進血肉。
里面伸出一條觸手,漆黑滑膩,頂端長著嘴一樣的口器,直撲旁邊昏迷的村民。
夜瀾動了。
幽隕劍出鞘半寸,雷光炸出,劍氣橫切,那觸手當場斷裂,斷口噴出墨綠色的液體,濺在地上腐蝕出一個個坑洞。村民被震飛,撞在墻上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