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卷殘雪，在幽冥殿外凝成一道血色光幕。

夜瀾站在光幕前，左手緊貼袖中殘片，那東西正微微震顫，像是感應(yīng)到了什么。幽瞳在他身側(cè)，三尾收攏，發(fā)間月牙簪冷光流轉(zhuǎn)。兩人對視一眼，沒有說話，一步踏入血光。

殿內(nèi)無燈，卻亮如白晝。

穹頂懸著一輪血月虛影，光芒灑下，照得地面泛起暗紅紋路。四周立著十二根水晶柱，柱中扭曲人形輪廓，無聲嘶吼。空氣里有股鐵銹味，混著低頻嗡鳴，直往骨頭縫里鉆。

夜瀾呼吸一滯，體內(nèi)混沌種子猛地抽搐。

他不動聲色，將殘片貼在掌心，借其共鳴壓住躁動。這股力道與塔心石同源，血月結(jié)界竟出現(xiàn)短暫紊亂，光暈波動了一下。

幽瞳三尾輕擺，空間之力悄然鋪開，在兩人周圍織出一層無形屏障。外界的靈魂哀嚎被隔絕大半。

“中央?！币篂懙吐暤?。

幽瞳點頭。

他們沒走兩側(cè)通道，也沒理會那些血晶囚魂，徑直朝大殿中央的祭壇走去。那里靈力稀薄得反常，像是被什么東西吸干了。

腳踩在符紋上，發(fā)出輕微脆響。

夜瀾每一步都控制著力道，體內(nèi)冰雷雙脈交替運(yùn)轉(zhuǎn)，將血月侵蝕的靈壓一點點逼出體外。他能感覺到左臂咒印在發(fā)燙，但沒去管它?，F(xiàn)在，越像失控越好。

祭壇上空無一物，只有一圈凹陷的陣紋，形狀殘缺，卻與幻天塔基座輪廓吻合。

他剛站定，血月驟然一亮。

轟——

整座大殿震動，十二根血晶柱同時爆出血光，靈魂哀嚎化作實質(zhì)音波，沖擊神識。夜瀾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黑血，那血黏稠如瀝青，落地竟腐蝕出小坑。

“來了?！彼吐曊f。

話音未落，祭壇后方的空間撕裂。

一人踏出。

黑袍星紋，發(fā)間插著半截斷裂石塊。左臉爬滿蠕動黑脈，右臉卻浮現(xiàn)一道模糊女子輪廓——眉眼熟悉，竟是夜瀾母親的模樣。

冥主。

他站在血月下，聲音疊著兩層——一老一少，一慈一邪。

“你來了?！彼f，“我以為你會躲得更久?！?

夜瀾沒答，任由左臂咒印蔓延至肩頸，皮膚裂開細(xì)紋，滲出黑血。他弓著背，像是承受不住壓力，喉嚨里擠出一聲痛哼。

“血月結(jié)界……壓制不住……”他喘著氣，聲音發(fā)顫。

冥主笑了。

“你體內(nèi)的混沌種子，是我親手種下的?！彼鹗?，胸腔處浮現(xiàn)出一枚懸浮的碎片——半枚塔心石，與夜瀾袖中殘片同源，“它認(rèn)主，也認(rèn)命。你逃不掉的?！?

夜瀾垂著頭，指尖微微抽動。

識海中，幻天塔第一層時間流速開啟。外界一瞬，塔內(nèi)一日。他在用這微小間隙，推演《玄靈創(chuàng)世訣》殘篇中的凈化陣列。冰火金丹緩緩旋轉(zhuǎn)，將侵入體內(nèi)的混沌之力壓縮、提純，轉(zhuǎn)化為雷火雙流，暗中積蓄。

“你母親……也曾這樣跪在我面前?！壁ぶ髀曇艉鋈?，“她說，只要能斬斷輪回，她愿意付出一切?！?

夜瀾猛地抬頭，眼中血絲密布。

“然后呢？”他嘶啞道，“你殺了她？”

“不?！壁ぶ鲹u頭，“是她自己選擇了消散?？尚Φ氖牵詾槟悄茏柚刮?。可輪回……本就是我養(yǎng)的狗?！?

他話音落下，血月驟亮。

幽冥殿主從側(cè)殿走出，手持蒼冥劍，劍身滲出瀝青狀物質(zhì)，緩緩逼近。

夜瀾沒動。

劍尖抵住他心口，刺入半寸。

他依舊沒閃。

劍鋒再進(jìn)，穿透左肩。

劇痛炸開，但他咬牙撐住，同時激活體內(nèi)早已構(gòu)建的凈化陣。雷火雙流逆沖而上，順著蒼冥劍反向侵入——那劍本就是幻天塔碎片所化，對塔主之力有本能排斥。

劍身嗡鳴，裂開一道細(xì)紋。

“現(xiàn)在?！币篂懙秃?。

幽瞳瞬間躍出，三尾橫掃，月華凝成鎖鏈，纏住蒼冥劍。夜瀾右掌拍出，冰火鳳凰虛影轟然浮現(xiàn)，雙翼一震，將劍身震退三尺。

冥主大笑。

“你果然繼承了她的愚蠢！”他懸浮而起，雙瞳轉(zhuǎn)為同心圓，“以為犧牲就能改寫命運(yùn)？可笑！命運(yùn)本就是我寫的劇本！”

血月暴漲，整座大殿開始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