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還在空中飄散,像未落盡的雨。夜瀾站在祭壇中央,劍尖點地,懺悔之劍的溫?zé)犴樦菩穆拥叫目?。他沒動,不是因為傷,而是怕一動,懷里的人就會徹底冷下去。
幽瞳靠在他胸前,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六對光翼只剩兩對完整,其余四對斷裂處滲著淡金色的血,滴在血池邊緣,發(fā)出輕微的“嗤”聲,像是被什么力量灼燒著。
他低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只是將她輕輕放在祭壇邊緣一塊還算完整的石臺上,動作小心得像在放一件隨時會碎的瓷器。
“等我。”
他轉(zhuǎn)身,握緊懺悔之劍,劍身金光微微震顫,仿佛也在回應(yīng)他的決心。
血池深處,最后一道黑線仍在蠕動,像一根埋在地底的毒根,連接著夜家祖地與那未知的混沌源頭。功德金光雖已鎮(zhèn)壓大半詛咒,但這根血脈連接未斷,祖地的命脈就還在被吞噬。
他必須親手?jǐn)財嗨?
夜瀾一步踏出,身影躍入血池核心。血浪翻涌,帶著腐朽與怨恨的氣息撲面而來,但他沒有退。劍光劃破血霧,直指那道黑線。
就在劍鋒即將落下的一瞬——
“轟!”
地面猛然炸裂,一道身影從廢墟中暴起,左手指骨刺穿胸膛,鮮血淋漓中,取出一枚被黑氣纏繞的晶核。那人獰笑著,將半塊塔心石狠狠嵌入晶核中央。
是夜鴻煊。
他本該被金光凈化,卻靠著體內(nèi)那枚封存三十年的祖地命脈,硬生生吊住最后一口氣。
“既然你選擇了救贖……”他聲音嘶啞,眼中布滿血絲,“那我就讓夜家……徹底消失!”
塔心石與命脈晶核共鳴,祖地開始劇烈震顫。石柱崩裂,祭壇塌陷,地底傳來低沉的轟鳴,仿佛整座祖地的靈脈都在被強行引爆。
夜瀾瞳孔一縮,立刻意識到——夜鴻煊要同歸于盡。
他來不及斬斷黑線,身形一轉(zhuǎn),就要沖回祭壇保護幽瞳。可就在這時,血池深處的混沌意志徹底蘇醒,無數(shù)先祖怨靈咆哮而出,化作漆黑鎖鏈,纏住他的四肢,將他往血池深處拖拽。
“夜瀾——”
一聲極輕的呼喚響起。
幽瞳不知何時睜開了眼,銀發(fā)散落,血瞳微閃。她看著夜瀾被鎖鏈纏繞,看著夜鴻煊高舉晶核,看著整座祖地在崩塌邊緣。
她沒有起身,只是緩緩抬起手,殘存的兩對光翼猛然展開。
“我……還沒死?!?
光翼撕裂空氣,化作一道金色屏障,擋在夜鴻煊與祭壇之間。晶核爆發(fā)的沖擊狠狠撞上屏障,轟然炸開。幽瞳噴出一口血,兩對光翼瞬間崩裂,碎片如雪般灑落,融入血池。
可她擋住了那一擊。
夜瀾趁機掙脫鎖鏈,反手一劍斬向晶核連接處。懺悔之劍金光暴漲,劍鋒斬下,塔心石碎片與命脈晶核的連接應(yīng)聲而斷。
“不——!”夜鴻煊怒吼,整個人被反震之力掀飛,重重撞在倒塌的石柱上,口中黑血狂涌,手中塔心石碎片脫手飛出。
夜瀾一躍而起,伸手接住碎片,順勢收入幻天塔第三層。
“這不該由你終結(jié)?!彼吐曊f,“而應(yīng)由我來承擔(dān)。”
話音未落,血池中的怨靈徹底暴動。那些被吞噬的先祖執(zhí)念凝聚成巨大虛影,咆哮著撲向夜瀾,要將他拖入血池深處,永世不得超生。
“需以夜家嫡系之血,重立契約。”幻天塔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
夜瀾沒有猶豫,反手一劃,右臂雷劫傷疤再次裂開,鮮血順著劍身流淌,浸染“夜家永懺”四字。
“我,夜瀾?!彼驹谘剡吘?,聲音不大,卻穿透了所有喧囂,“承夜家之罪,受血脈之罰,愿以此身,代代贖之?!?
血字在劍身上燃燒,金光與血光交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