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躺在掌心,銀輝流轉(zhuǎn),像是活物的呼吸。
夜瀾沒伸手去握,只是盯著它。剛才從祭壇石臺底部取出的那一刻,塔心石就在懷里震動,兩塊殘片貼合的陣圖發(fā)出微光,直指鐵無鋒腳邊那具漆黑的枷鎖——那是他早年打造的器物,曾被用來鎮(zhèn)壓混沌之力,如今靜靜伏在碎石之間,符文黯淡,鏈條銹跡斑斑,仿佛一碰就會碎。
可夜瀾知道,它不是廢鐵。
是鑰匙。
他緩緩蹲下,將戒指輕輕放入枷鎖中央的凹槽。幾乎同時,塔心石也從懷中滑出,自動嵌入另一側(cè)。三件物品剛一接觸,空氣中便響起一聲低鳴,像是某種沉睡的機制被喚醒。
但他沒急著激活。
他抬頭看向鐵無鋒。
那個一直沉默的匠人,此刻站在祭壇邊緣,機械義眼泛著不穩(wěn)定的紅光,左臉的石化紋路已經(jīng)蔓延到脖頸,像是被時間一點點吞噬。他背上的七柄重錘依舊沉重,可站姿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挺直。
“你父親當(dāng)年封它,是為了防誰?”夜瀾開口,聲音不大,卻穿透了廢墟間的風(fēng)。
鐵無鋒沒立刻回答。他的手指微微抽搐了一下,像是在回憶什么遙遠(yuǎn)的命令。片刻后,他低聲道:“防……我自己?!?
夜瀾眼神一凝。
“他說,若有一日我心生怨恨,欲以這枷鎖反噬夜家,此器便會化作囚籠,鎖死我的神魂?!辫F無鋒抬起手,輕輕撫過枷鎖表面,“可他也留了后路——唯有鍛造者的血,加上夜家嫡系之血,才能真正喚醒它的本源?!?
夜瀾站起身,拔出幽隕劍。
劍刃劃過掌心,鮮血滴落,順著枷鎖的紋路滲入核心。血光一閃,整具枷鎖猛然震顫,符文逆向旋轉(zhuǎn),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一道暗紅烙印浮現(xiàn)——“囚”。
封印未解。
反而更緊。
“它在抗拒?!币篂懚⒅亲?,眉頭緊鎖,“混沌殘留的意志還在影響它?!?
鐵無鋒閉了閉眼,機械義眼的光芒劇烈閃爍,一縷鐵水順著眼角滑下,落在肩甲上,發(fā)出“嗤”的一聲。
他忽然抬手,猛地將機械義眼從眼眶中撕出!
金屬與血肉分離的瞬間,他整個人晃了晃,卻硬生生站穩(wěn)。那枚染血的義眼被他狠狠砸向枷鎖核心,轟然炸開,化作一片赤紅熔流,灌入鎖心。
“父親……”他咬牙,聲音沙啞如銹鐵摩擦,“我替你走完這條路?!?
話音未落,他掄起背后七柄重錘,一錘接一錘砸向自己的鎧甲!
不是攻擊別人,而是自毀。
每一錘落下,玄鐵甲片崩裂,鮮血噴濺,可錘影中卻浮現(xiàn)出古老的符文——那是《器神典》最深層的烙印,唯有以血祭之,才能喚醒。
第七錘落下時,他單膝跪地,嘴角溢血,但雙手仍死死握住最后一柄錘柄,將其橫舉于頭頂。
“來!”他嘶吼,聲如裂石,“用我的血,打開它!”
夜瀾瞳孔一縮。
他知道,這是最后的機會。
他一把抓起懺悔之劍,橫架于枷鎖之上。劍身“夜家永懺”四字驟然亮起,金光如瀑,壓向那“囚”字烙印。黑氣從鎖鏈縫隙中滲出,扭曲掙扎,卻被功德之力逼得節(jié)節(jié)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