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瀾的手仍輕輕搭在幽冥劍的劍柄上,風無垢剛剛收回最后一絲情報波動。第八十關(guān)的風暴早已散去,可那股混雜著鐵銹與檀香的氣息,卻如一根細針,悄然刺入他的記憶深處。
他沒有語,只是一步邁出。
腳下的冰紋尚未完全消散,地面忽然裂開一道縫隙,幽光流轉(zhuǎn)——第八十五關(guān),夜家密室幻境,入口已現(xiàn)。
“跟緊?!币篂懙吐曇徽Z,率先踏入其中。
空間微微扭曲,眼前景象驟然變幻。青銅燭臺燃著幽藍火焰,墻上懸掛著歷代家主的畫像,正中央矗立一座血色祭壇,池中液體緩緩旋轉(zhuǎn),散發(fā)出令人作嘔的腥甜氣息。
雷嗔皺了皺鼻:“這味道……比腐爛的肉還難聞。”
青蘅手按劍柄,目光掃向墻角一處暗格:“不對勁,這里太安靜了,連灰塵都不曾落下?!?
風無垢已展開折扇,指尖輕點扇面,幾道微弱靈光在空中劃出無形之線:“三十七個監(jiān)控點,全都對準我們。這不是試煉,是審問?!?
夜瀾立于祭壇前,面具下的雙眼微微瞇起。
他清楚這一關(guān)的目的——要么挖出真相,要么被謊埋葬。
畫面緩緩浮現(xiàn)。
影像中,叔父夜鴻煊身著夜家長老袍,袖口繡著金線檀紋,手中托著一只玉皿,一步步走向血咒池。他低聲吟誦:“以我精血為引,煉制九重血咒,廢嫡系血脈根基,使其終生無法突破化神。”
一片死寂。
青蘅眉頭緊鎖:“若真是你們自家人動手……那整個北域夜家,豈不都成了幫兇?”
無人應(yīng)答。
夜瀾靜靜凝視,手指卻悄然掐進掌心。他并不憤怒,反而愈發(fā)冷靜。因為他深知,真正的殺招,從不會擺在明處。
他閉目,識海之中玄靈幻天塔第六層轟然開啟。剎那間,三處異常浮現(xiàn)——
血咒池的紋路逆向轉(zhuǎn)動,與族典記載完全相悖;
夜鴻煊袖口的家族圖騰缺失一角,那是唯有閉關(guān)時才會取下的護脈符??;
最關(guān)鍵的是,這段影像的時間,竟與三百年前大雪封山之日重合——而那天,真正的夜鴻煊正在寒淵底閉死關(guān),根本不可能現(xiàn)身宗祠!
“假的。”夜瀾睜眼,聲音低沉,“全是偽造的記憶投影?!?
話音未落,幽瞳忽地打了個噴嚏。
清脆的一聲,在這寂靜密室中格外清晰。
她鼻翼微動,銀發(fā)間的月牙發(fā)簪泛起冷光。盯著影像中的夜鴻煊,她的尾巴尖不受控制地輕顫:“他在說謊,而且……不是獨自一人所為?!?
雷嗔冷笑:“老東西竟敢污蔑少主血脈,我就把他骨頭一根根抽出燒了!”
“別沖動?!币篂懱种浦?,“他們就等著我們失控。情緒一亂,便會墜入幻境。”
他轉(zhuǎn)頭看向風無垢:“記錄所有數(shù)據(jù)流變化,我要找出時間差的破綻。”
風無垢點頭,折扇輕搖,情報絲線如蛛網(wǎng)鋪展。青蘅退至后方,劍氣凝成屏障,封鎖出口。雷嗔雙翼展開,電弧纏繞周身,隨時準備迎戰(zhàn)。
一切就緒。
夜瀾再度催動玄靈幻天塔第六層,將時間流速壓縮至極致。短短三息內(nèi),他在塔中推演上百種可能,終于鎖定影像核心的三個斷裂幀。
“就是現(xiàn)在!”他低喝。
幽瞳猛然躍起,九尾齊展,銀發(fā)飛揚,血紅雙瞳裂變?yōu)槿从?,直視祭壇中央?
“你在說謊!”她怒吼,“夜家血脈純陽無垢,怎會自帶劇毒?你篡改歷史,污蔑先祖,該誅!”
話音落下,她一條尾巴刺穿影像中心,其余八條迅速結(jié)成環(huán)形封印陣,層層剝離扭曲靈力。
咔嚓——
如玻璃碎裂。
虛假畫面崩解,真實片段緩緩浮現(xiàn)。
數(shù)百年前,一名黑袍人悄然潛入夜家密室,替換祭壇上的血皿。動作嫻熟,顯然早有預(yù)謀。而在遠處閉關(guān)室內(nèi),真正的夜鴻煊盤膝而坐,眉心滲血,似在竭力抵抗某種侵蝕。
緊接著,另一幕顯現(xiàn)——血影門長老自陰影走出,與黑袍人交接一枚漆黑玉簡,低聲說道:“計劃順利,只要世人相信夜家血脈有毒,他們便會主動交出鎮(zhèn)族圣物。”
“然后呢?”黑袍人問。
“然后……”長老冷笑,“等混沌降臨,誰還記得什么是正統(tǒng)?”
夜瀾眼神驟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