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尖穿心的鏡像緩緩碎裂,冥主那抹扭曲的笑容還在空氣中殘留片刻,隨即化作黑煙消散。夜瀾沒有拔劍,也沒有后退,只是死死盯著那片即將徹底崩解的虛影核心。
幽冥劍在他手中劇烈震顫,劍柄上的血漬已經(jīng)干涸,黏在掌心,拉扯著皮膚裂開細小的口子。但他沒松手。
“主人……”幽瞳的聲音變了,不再是平日的清冷,而是帶著某種古老語調(diào)的回響,“它留下了東西。”
話音未落,她猛地弓起背脊,九條尾巴不受控制地炸開,銀發(fā)如瀑翻卷,發(fā)間月牙簪驟然發(fā)燙,幾乎要熔進皮肉。她的瞳孔裂成三勾玉,整個人懸浮半空,周身浮現(xiàn)出殘缺的月紋圖騰。
雷嗔強撐著站起,焦黑的雷翼微微張開,卻被一股無形力量狠狠壓下。他咬牙低吼:“這丫頭不對勁!”
青蘅迅速橫劍于前,指尖劃過劍刃,一縷劍氣凝成環(huán)形陣紋,試圖穩(wěn)定空間波動。可空氣已經(jīng)被撕裂出細微的裂痕,每一次呼吸都像割在臉上。
夜瀾終于動了。
他一把扯下臉上的冰紋面具,露出右臉那道被雷劫灼燒過的傷痕——深紫色的脈絡從眼角一直蔓延到脖頸,像是活物般微微跳動。
“幽瞳!”他聲音不高,卻穿透了所有混亂,“你還記得這個傷是怎么來的嗎?”
幽瞳的身體頓了一下。
“是你第一次用空間跳躍擋下蒼冥劍的時候。”夜瀾往前踏一步,任由空氣中彌漫的混沌氣息刮過臉頰,“我替你扛下來的。現(xiàn)在,輪到你清醒過來?!?
她的尾巴仍在狂舞,但其中一條緩緩垂落,輕輕碰了碰夜瀾伸出的手。
就在這瞬間,青蘅猛然抬頭,劍尖指向天際殘存的一輪虛月投影。她察覺到了——幽瞳的力量波動與那輪殘月產(chǎn)生了共鳴,頻率完全一致。
“她在召喚什么?!鼻噢康吐曊f。
“不是召喚?!币篂懷凵褚荒?,“是回應?!?
他立刻將手掌貼上幽冥劍,體內(nèi)冰雷雙脈同時運轉,交替釋放出極寒與暴烈的能量節(jié)奏,模擬晝夜更替的律動。這是他在幻天塔第四層推演中偶然發(fā)現(xiàn)的規(guī)律——月神血脈的潮汐,遵循天地陰陽交替的節(jié)拍。
幽瞳喘息了一聲,銀發(fā)中的血絲開始褪去,三勾玉瞳孔收縮回原本的血紅色。她緩緩落地,九尾收攏,身形搖晃了一下,被夜瀾一把扶住。
“我……看到了?!彼吭谒缟?,聲音虛弱,“三百年前……母親自碎神格的那一夜。”
夜瀾沒說話,只是將她輕輕放在地上,重新戴上面具。
可就在此時,地面突然滲出黑色黏液,如同活物般朝眾人蔓延。那些黏液觸須所過之處,空間泛起漣漪,仿佛被腐蝕的紙張。
幽冥劍再次劇烈震動,劍身竟浮現(xiàn)一道微弱的金光,與黏液深處某物遙相呼應。
夜瀾眼神一沉,毫不猶豫地閉上雙眼。
下一瞬,他的意識沖入玄靈幻天塔第六層——洞察天機。
時間仿佛靜止。
整個戰(zhàn)場的畫面在他識海中被無限拉長、拆解。每一滴黏液的流動軌跡、每一道能量波動的源頭都被清晰標注。而在那最深處的核心里,一枚指甲蓋大小的碎片靜靜懸浮著——斷裂的玉質(zhì),邊緣呈螺旋紋路,中央有一點月牙狀凹陷。
是他母親留下的耳墜碎片。
當年她墜入寒淵,耳墜碎裂,其中一塊隨軀體消散,另一塊……竟被冥主吞噬?
夜瀾睜眼,聲音冷得像凍住的河面:“原來你早就不是守護者了。你是竊賊,是寄生蟲?!?
青蘅聽懂了什么,立即揮劍刺向黏液核心。劍尖觸及碎片的剎那,一幅畫面一閃而過——
雪夜,神殿崩塌。
一位白衣女子以自身為祭,引動月神之力封印混沌裂縫。她摘下耳墜,狠狠砸向撲來的黑影。碎片飛濺,其中一塊嵌入對方胸口,黑影發(fā)出凄厲嘶吼,卻沒有死亡,反而跪倒在地,瘋狂啃食那枚碎片。
畫面消失。
黏液觸須開始劇烈抽搐,仿佛受到了某種反噬。
雷嗔看準機會,怒吼一聲,雙手結印,頭頂雷云凝聚成型。他不管不顧,直接引動渡劫級雷暴,電光如龍蛇狂舞,劈向那團不斷再生的黑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