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觸到石碑的瞬間,一股寒流順著經(jīng)脈直沖識海。
夜瀾看見自己十五歲的身體從高臺墜落,丹田處那個血洞還在汩汩冒血,衣角被北風撕扯得獵獵作響。他聽見叔父在背后冷笑:“廢物,也配繼承夜家?”那聲音像銹刀刮骨,一遍遍在他腦子里回放。
“不……”他想抽手,可身體僵如鐵鑄。
“主人!”幽瞳的聲音突然刺破幻象。
九條尾巴在空中劃出銀弧,一層半透明光幕將夜瀾整個人裹住。那些不斷重播的記憶畫面像是撞上了無形墻壁,嘩啦碎成點點殘影。
雷嗔單膝跪地,雙翼劇烈震顫,電弧從足尖炸開,噼啪劈在地面。他咬著牙把龍角骨鞭插進玉質平臺,雷源順著兵器倒灌進體內(nèi),硬生生把自己從壓制中拽出來。
“看路!”他吼得脖頸青筋暴起,“你腳底下還能站人!”
夜瀾猛地一震。
平臺確實在裂,黑色紋路蛛網(wǎng)般蔓延,但他的雙腳仍穩(wěn)穩(wěn)踩在原地。頭頂九顆星辰狀光點由紅轉藍,緩慢流轉,排列成塔形。
青蘅劍已出鞘三寸,劍氣凝而不發(fā)。她盯著前方那道自稱“過去的你”的影子,忽然手腕一抖,劍鋒橫掠而出。
影子被斬中的剎那,像水波蕩開,露出背后一道修長身影——星月道袍,發(fā)間插著斷裂石塊,左臉黑脈蠕動如活物。
冥主。
“三百年前我沒殺你,現(xiàn)在也不急。”那虛影開口,聲音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感,“輪回蠱還在你血脈里打轉,你以為吞了月神血就能徹底覺醒?”
夜瀾終于能動了。
他緩緩收回貼在石碑上的手,掌心留下一道濕痕,像是碑面滲出的水珠凝成的印記。幽冥劍橫于胸前,劍身微顫,映出他額前那輪銀藍交織的月輪紋。
“你只是殘念。”他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連真身都不敢露,還談什么掌控輪回?”
冥主虛影嘴角扯了扯,沒說話。
四周空氣驟然變冷,九顆星辰同時閃爍,平臺邊緣再次出現(xiàn)裂縫。風無垢先前標記的高危節(jié)點在夜瀾識海中瘋狂跳動,但這次他沒再聽到摩斯密碼的敲擊聲。
幽瞳伏在他肩頭,耳朵緊貼脖頸,尾巴尖微微發(fā)白。她感覺到主人心跳比平時慢了半拍——那是幻天塔第六層在預警,可這次不是外敵入侵,而是某種更深層的東西正在蘇醒。
“他說的蠱……”她低聲問,“是真的嗎?”
夜瀾沒答。
他記得重生那晚,母親耳墜碎裂時浮現(xiàn)的塔紋,記得寒淵底部那句“你終于來了”。那時他還以為是錯覺,現(xiàn)在想來,或許從那一刻起,冥主就在等他踏入這個局。
雷嗔喘著粗氣站起來,耳后蛟鱗灰白一片,電弧在指尖斷斷續(xù)續(xù)跳躍。他甩了甩鞭子,擋在夜瀾右側:“管他什么蠱不蠱,再來一次老子照樣劈穿他腦袋?!?
青蘅劍氣未收,目光死死鎖住冥主虛影:“他在拖延時間?!?
話音剛落,石碑背面突然泛起漣漪。
原本空白的碑面浮現(xiàn)出一行新字:**“天機令保不住你?!?*
夜瀾瞳孔一縮。
這五個字剛顯現(xiàn),整片空間就劇烈晃動。九顆星辰急速旋轉,形成一個倒懸的塔影輪廓。平臺中央的地表開始下沉,露出一口幽深井口,井壁刻滿扭曲符文,每一筆都像用指甲摳出來的。
“這是……”幽瞳尾巴猛然收緊。
她認得那些符文。
月神殿禁地里的封印咒。
三百年前,她親眼看著最后一任守護者用自身神格為引,將混沌核心打入地底。而此刻,井底深處傳來極其微弱的搏動聲,像是有什么東西正試圖掙脫束縛。
冥主虛影緩緩抬手,指向井口。
“你母親當年封印它,是為了救你?!彼f,“可你現(xiàn)在的力量,夠打開它,卻不夠控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