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瀾的手指仍捏著那根紫黑色的細(xì)線,指尖微微發(fā)麻。這東西仿佛有生命一般,在他指縫間輕輕顫動,像是在回應(yīng)遠(yuǎn)方某種無聲的召喚。
他沒有松手,也沒有說話,只是緩緩抬起左手,讓那根黑線懸于半空。它立刻繃直,指向東南方——正是幽瞳先前所說那座火山的方向。
“不是巧合?!币篂懙吐曢_口,“雷嗔體內(nèi)的混沌氣息,與那塊碑文有關(guān)?!?
幽瞳緩步走近,銀色長發(fā)垂落肩頭,紅色的眼眸微瞇。她伸出一條尾巴,輕輕繞過那根黑線,雖未觸碰,卻能感知其中流動的能量?!八趥鬟f信息……不是攻擊,也不是追蹤信號,更像是共鳴?!彼D了頓,聲音輕了幾分,“就像我剛出生時,聽到過的那種低語?!?
青蘅倚在斷裂的槍桿上喘息,臉色泛青。此地溫度不斷攀升,已開始影響她的靈脈運(yùn)轉(zhuǎn),額角冷汗不停滲出?!安荒茉偻傲恕龠@樣下去,還沒到火山口,我們就會被活活烤干?!?
夜瀾看了她一眼,又低頭望向背上昏迷的雷嗔。少年呼吸微弱,但還算平穩(wěn),暫時無礙。他從袖中取出一塊冰晶——那是幻天塔第一層常年凝結(jié)的寒髓,輕輕按在雷嗔后頸的傷口上。冰晶迅速融化,一層薄霜蔓延而出,將滲血之處盡數(shù)封住。
隨即,他心念一動,幻天塔第六層“洞察天機(jī)”悄然開啟。一道無形波動掃過四周,順著黑線的能量源頭追溯而去。數(shù)息之后,畫面浮現(xiàn)腦海:一條地下熔巖暗流貫穿整座火山,而在最深處,矗立著一塊刻滿符文的石碑,表面泛著淡淡的紫光——與那根黑線的顏色如出一轍。
“位置找到了?!币篂懯栈匾庾R,語氣平靜,“就在火山底部,沿著地脈核心往下?!?
“可那里根本進(jìn)不去!”青蘅咬牙道,“那種溫度,連玄鐵都會化為鐵水!”
“但我們必須去。”幽瞳抬眼望著遠(yuǎn)處噴吐黑煙的巨大山峰,聲音輕柔卻堅定,“那碑文不是求救,而是在警告。我能感受到它的意思……它不想被人喚醒,但它撐不了多久了。”
夜瀾點(diǎn)頭,將背上的雷嗔往上扶了扶,腳步未停,繼續(xù)前行。
越接近火山,地面越是滾燙。腳下的巖石逐漸裂開,縫隙中透出猩紅光芒,仿佛大地之下蟄伏著某種活物,正躁動不安??諝飧稍锏昧钊撕韲荡掏矗恳淮魏粑既缤胱茻崽炕?。
行至距火山三里之地,青蘅終于支撐不住,單膝跪地,靠著斷槍才勉強(qiáng)穩(wěn)住身形。她的手臂顫抖,唇色發(fā)白,連話都說不出來。
夜瀾停下腳步,從儲物戒中取出一片雷鱗——那是雷嗔此前蛻下的舊鱗。他蹲下身,將鱗片邊緣輕輕觸碰旁邊緩緩流淌的熔巖。
剎那間,鱗片燃燒起來,騰起一道淡藍(lán)色火焰?;鹧娌簧?,反而在空中蕩開一圈圈波紋,宛如水面漣漪。緊接著,巖漿深處傳來一聲低沉轟鳴,仿佛某個古老的存在,正在回應(yīng)這召喚。
“這里確實(shí)是他的誕生之地?!币篂懻酒鹕恚抗獬领o,“雷鱗蛟本不該出現(xiàn)在北域寒淵,它是被某種力量自地底引出的——而這火山,就是源頭?!?
幽瞳緩步上前,九條尾巴徐徐展開,其中一條尾尖輕點(diǎn)地面。銀光順尾尖滲入地底,一圈月白色紋路以她為中心擴(kuò)散開來。所經(jīng)之處,巖石溫度驟降,裂縫中的紅光也漸漸黯淡。
一小片安全區(qū)域就此形成。
她閉目感應(yīng),神識深入地底。片刻后睜眼,瞳孔已化作六勾玉之形?!氨纳嫌薪?,一旦有人試圖解讀,便會觸發(fā)反噬。而且……”她語氣微沉,“那并非這個時代留下的文字,而是用初代守護(hù)者的血脈刻下的。”
“所以只有特定的人才能接觸?”夜瀾問。
“不是?!庇耐珦u頭,“是只有‘被選中’之人,才會被允許靠近。其他人即便得到碎片,也會被其上的力量吞噬?!?
話音未落,腳下大地猛然一震!
前方的巖漿池驟然翻涌,一股強(qiáng)大的壓迫感自深處升起。滾燙的熔巖如噴泉般炸開,裹挾碎石與蒸汽沖上高空。
一個人影,從火海之中緩緩升起。
灰袍獵獵,面容扭曲,左半邊身體已徹底化作巖漿般的物質(zhì),右手高舉一塊漆黑石片,上面刻著斷裂的符文。
是趙無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