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瀾站在高臺邊緣,手中那枚疊加玉符的表面浮現(xiàn)出的暗紋還在發(fā)燙。他指尖劃過紋路,感受到一股細微的阻力,像是有人用極薄的金屬片貼在了玉符內(nèi)層。這不是普通的篡改手段,而是某種嵌入式封印。
他閉上眼,識海震動?;锰焖诹鶎娱_啟,天機避諱功能緩緩運轉。靈波逆向追溯那段斷續(xù)頻率的源頭,畫面在腦海中浮現(xiàn)——琴音從歸云城方向傳來,節(jié)奏三短兩長,正是白梟獨有的密語起調(diào)。但尾音扭曲了一瞬,夾雜著一段不屬于千機閣體系的代碼波動。
是干擾,還是陷阱?
夜瀾睜開眼,取出一塊空白靈玉。他以冰雷雙脈之力注入其中,左手凝寒氣成刃,在玉面刻下四字:“歸音三疊”。右手引雷絲纏繞,最后一筆落下時,雷光炸開,形成一道只有白梟能識別的生死回令。
“舊弦斷則新律生?!?
他將靈玉封入一只黑鱗匣中,扔進風里。匣子剛離開掌心就化作一道流光,直奔南荒邊境而去。
做完這些,他靜立不動。風吹動衣擺,面具下的右臉隱隱抽痛。他知道,現(xiàn)在只能等。
***
三天后,一片枯葉飄落在夜域主峰的石階上。
葉子邊緣焦黑,像是被高溫燒過一半,另一半?yún)s完好無損。夜瀾彎腰拾起,指腹摩挲葉脈,觸到一處微小凸起。他用力一掐,葉片裂開,露出里面藏著的一截焦尾琴碎片。
琴木已經(jīng)碎裂,弦也不知去向。但他認得這塊木料,是白梟隨身攜帶的那把殘琴的一部分。
他將碎片握緊,走入幻天塔第一層。
塔門關閉的瞬間,外界時間停滯。這里一日等于一年,足夠他完成一次完整的解密過程。
他盤膝坐下,把琴片放在掌心。左手指尖凝聚寒氣,右手指尖引出雷絲,雙脈同時注入。冰雷交匯,沿著琴木裂痕緩緩滲透。
琴片開始震動。
一道無聲旋律直接沖入識海。
畫面出現(xiàn):幽冥殿深處,一間密室被厚重石門封鎖。墻上插著七根黑骨燭,燭火呈青灰色。中央陣盤由九塊血石拼成,上面浮現(xiàn)出一座塔的輪廓——正是幻天塔的投影。
夜鴻煊跪在陣前,額頭貼地。冥主玄塵子站在他身后,手持蒼冥劍。劍尖滴落黑色液體,像融化的瀝青,一滴滴落入陣盤中心凹槽。
旁側浮現(xiàn)出幾行文字:
“待其引動化神劫,塔心動搖之際,以‘蝕源鑰’破封,奪塔控魂?!?
“三大世家已應允合擊,北雪山莊主攻雷域,南炎谷封鎖退路,西漠沙庭埋伏于歸云橋截殺?!?
“若其提前察覺,便誘其自亂陣腳,借聯(lián)盟內(nèi)耗削弱其實力?!?
畫面到這里戛然而止。
夜瀾睜眼,瞳孔收縮。
原來他們盯的不只是他這個人,而是幻天塔本身。所謂的“鑰匙”,根本不是實物,而是一種能在化神劫期間瓦解塔防的秘術媒介。只要他在渡劫時分心應對天雷,對方就能趁虛而入,強行奪取塔的控制權。
更可怕的是,三大世家早已被策反。上次結盟時那些人按下的血印,不過是演戲。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琴片,發(fā)現(xiàn)它正在緩慢碳化,仿佛被某種力量從內(nèi)部燒毀。這是白梟付出的代價——為了傳遞這段情報,他不得不讓自己的記憶載體暴露在敵方監(jiān)控之下,甚至可能已經(jīng)被識破身份。
但情報是真的。每一個細節(jié)都與他掌握的信息吻合。
他站起身,走出幻天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