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的震動還在持續(xù),像是某種巨獸在巖層下翻身。夜瀾坐在高臺中央,指尖那點三色靈光已經沉入眉心,塔紋微微發(fā)燙。他能感覺到體內那股力量正在翻涌,經脈脹得發(fā)痛,但不再撕裂。金線貫穿識海后沒有消散,反而越發(fā)明亮,像是一條活過來的河。
他知道,機會來了。
剛才那一擊逼退玄塵子,不只是靠三色靈力的爆發(fā),更是因為體內的瓶頸松動了一道縫?,F(xiàn)在那道縫正在擴大,只要再推一把,就能徹底沖開??伤睬宄?,強行突破的風險有多大。神魂還沒從第七層的反噬中恢復,若在此時引動天劫,稍有差池就會當場爆體。
但他不能等。
敵人不會給他喘息的時間。玄塵子已經站穩(wěn),蒼冥劍重新握在手中,左臉的黑線仍在蠕動。南林方向的雷鳴聲弱了下去,墨無痕的氣息也變得斷續(xù)。聯(lián)盟的防線還在撐著,但誰都看得出來,這根弦快繃斷了。
唯一的轉機,就是他。
夜瀾閉上眼,雙手緩緩抬起,掌心相對,結出一個古老的印式。這不是《玄靈引神訣》里的標準法印,而是他在幻天塔第三層模擬戰(zhàn)中自己拼出來的變種。第一到第七層同時共鳴,塔內時間流速被短暫激活,識海中的推演速度瞬間提升數(shù)十倍。
冰雷焚天三股力量在他體內重新排列。極寒壓縮成核,烈焰包裹外層,雷霆則化作引導線,纏繞周身經絡。這個結構不穩(wěn)定,但在這一刻,穩(wěn)定不是目的,爆發(fā)才是。
他不再壓制丹田的躁動,反而主動將靈力往百會穴推。一股灼熱順著脊椎往上沖,頭皮發(fā)麻,耳朵里嗡嗡作響。周圍的空氣開始扭曲,衣袍無風自動,袖口焦黑的地方飄起細小的火星。
高臺下的戰(zhàn)場還在廝殺,可他的意識已經抽離出去。耳邊的聲音遠了,眼前的畫面模糊了,只剩下體內那條金線越來越亮,越來越粗。
就是現(xiàn)在。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眉心塔紋上。血珠剛接觸皮膚就蒸發(fā)成霧,帶著淡淡的雷腥味?;锰焖诹鶎印岸聪ぬ鞕C”瞬間開啟,三息內的氣流變化、風向偏移、敵我位置全部映入腦海。他抓住那個最安靜的瞬間,開口。
“吾將破境,退守千丈?!?
聲音不大,卻像一道驚雷劈進每個人的耳朵里。正在交手的弟子愣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幾名隊長迅速組織撤離,帶著傷員往后方撤。東嶺劍閣的領隊一劍逼退對手,轉身就走。西漠佛冢的老僧敲響禪鐘,金光護罩升起,掩護殘部后退。
可還有人不肯走。
幾個年輕弟子跪在高臺邊緣,死死盯著夜瀾的背影。他們以為這是最后的遺,以為宗主已經油盡燈枯,準備以身殉戰(zhàn)。有人哭喊著沖上來,卻被一道無形的力量彈開。
夜瀾睜眼,目光掃過那些身影。他知道他們在想什么。他也曾是這樣的人,以為犧牲就是最大的勇氣。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
他抬起右手,掌心向下壓。一股威壓擴散而出,不是殺意,也不是憤怒,而是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那是來自上位者的氣息,是即將跨越境界的生命層次壓制。
“這是命令?!彼终f了一句。
這一次,沒人再動。
所有人都退了下去,連最后一道防線也開始收縮。主峰千丈之內,只剩他一人坐著,四周空曠得可怕。
玄塵子站在遠處,抬頭看著烏云開始旋轉。他嘴角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只是握緊了蒼冥劍。他知道這意味著什么?;窠俨皇囚[著玩的,一旦引動,天地規(guī)則都會傾斜。那不是戰(zhàn)斗,是天罰。
可他也明白,攔不住了。
夜瀾已經完成了最關鍵的一步。他沒有去壓制那股即將炸開的力量,反而把它當成了火種。三色靈力在頭頂匯聚成一團漩渦,銀藍赤金交錯閃爍,像一顆微型星辰。他的呼吸變得緩慢而深長,每一次吸氣都像是在吞咽天地元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