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書房的門終于開了。
陸明哲陰沉著臉走出來,坐在主位上,目光如冷箭一般掃過在座的所有人。
陸明哲開口了,聲音沙啞,“加上佃戶賠償、種子錢、還有之前施粥祈?;ǔ鋈サ你y子……整整兩萬兩!”
“兩萬兩白銀,就這么打了水漂!”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筷叮當(dāng)亂響。
白氏嚇得渾身一抖,手里的筷子都掉了:“老爺……這、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天災(zāi)嘛……”
“天災(zāi)?!”
陸明哲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指著皇莊的方向吼道:“那天災(zāi)怎么不收皇莊的麥子?怎么偏偏就咱們家的死絕了?隔著一條溝,一邊是豐收,一邊是絕收!你讓我這張臉往哪擱?”
“今天在朝堂上,那些同僚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他轉(zhuǎn)過頭,死死盯著陸嬌嬌。
以前看這個女兒,覺得她聰明伶俐,是個有福氣的。
可現(xiàn)在怎么看怎么覺得晦氣。
“嬌嬌,這就是你說的神靈顯靈?這就是你說的福報?”
陸明哲的語氣里沒有了往日的寵溺,只有冷冰冰的質(zhì)問,“你讓人把地里的草拔干凈,說是神靈喜潔。結(jié)果呢?人家沒拔草的反而活了!現(xiàn)在外面都在傳,說你是掃把星,說你是假菩薩,是為了博名聲故意毀了莊稼!”
陸嬌嬌的眼淚“唰”地一下就下來了?!暗覜]有……我真的是為了家里好……”
她哭得梨花帶雨,若是以前陸明哲早就心軟了。
可現(xiàn)在,涉及到了切身利益,涉及到了他的仕途和錢袋子,這眼淚就顯得格外廉價。
“哭哭哭!就知道哭!哭能把銀子哭回來嗎?”陸明哲煩躁地?fù)]了揮手,“從明天起,把那個粥棚撤了!家里都快揭不開鍋了,還充什么大頭蒜!還有,文廟你也別去了,嫌不夠丟人嗎?”
陸嬌嬌身子一僵,不敢置信地看著父親。
撤了粥棚?不讓去文廟?
那她之前做的所有努力豈不是都白費(fèi)了?她那好不容易立起來的人設(shè),就要徹底崩塌了?
“老爺……”白氏心疼女兒,忍不住勸道,“嬌嬌也是好心辦壞事。再說了,誰能想到那個……那個丫頭搞出來的爛草汁子真能治???這太邪乎了?!?
提起昭昭,陸明哲的臉色更難看了。
但他眼底卻閃過一絲復(fù)雜的光。
那個被他視為災(zāi)星,棄之如敝履的小女兒,如今卻是風(fēng)光無限。皇帝賞識,太子道歉,手里還握著“司農(nóng)監(jiān)”的腰牌。
那可是實(shí)打?qū)嵉亩鲗櫚。?
若是……若是當(dāng)初沒把她趕走……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像毒草一樣在陸明哲心里瘋長。
他看了一眼唯唯諾諾的白氏,又看了一眼只會哭的陸嬌嬌,心里涌起一股無名火。
“都是你這個無知婦人!”
陸明哲指著白氏罵道,“當(dāng)初要不是你整天喊著什么災(zāi)星克星,非要把她扔給奶娘不管,怎么會鬧到今天這個地步?現(xiàn)在好了,她是災(zāi)星?人家是福星!是大周的福星!咱們才是那個笑話!”
白氏被罵懵了。
當(dāng)初嫌棄孩子晦氣,不想聽見孩子哭聲的,難道不是你陸明哲自己嗎?怎么現(xiàn)在全成了我的錯了?
可她不敢頂嘴,只能憋屈地低下頭,心里卻泛起了驚濤駭浪。
是啊。
那個死丫頭現(xiàn)在可是郡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