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金玲的日子過得不咸不淡,沒有盛寵卻依舊是手握宮權的貴妃娘娘。
胤g已經不怎么來延禧宮,但也沒什么過分寵愛的女人。
瑛嬪被冷落了一段時間后,很快調整戰(zhàn)術加入新一輪的爭寵。
她年輕,有野心,有齊家做依靠,還有齊月賓的情份撐著,胤g總會給她面子,所以她的復寵就理所當然。
她讓人盯著弘歷,十月份的時候,宮外傳信,青櫻有孕了。
姚金玲聽后雖有懷疑卻也不怎么在意。
不管這個孩子是不是真的,但從青櫻肚子里爬出來的能是什么有福氣的。
她一直對自己的定位和敵人有清晰的認知。
她知道在胤g和許多人心里她依舊上不得“臺面”。
可是,他們再看不上自己還是得卑躬屈膝,笑面相迎,這就是權力。
她攀附的的皇權,依靠的是皇帝。
胤g已經失去了生育能力,也過了談情說愛的年紀,對他而,妃嬪不過是他后宮的點綴,是他籠絡和制衡朝堂的工具。
胤g想要一個面上安定的后宮,她只要做到這一點就是對胤g有用的。
宜修或許沒想清楚,又或者還沒有對胤g死心,胤g多出的生命似乎也給了她無限虛妄。
宜修并沒有讓姚金玲等太久。
又是一年除夕夜宴。
花月年年,梅香依舊,可有些人已經走了許多年。
有人傲然枝頭,有人零落成泥。
果親王已經回京快一年,這一年不管胤g心里怎么想,至少在面上君臣相宜,兄友弟恭。
不知胤g的身體是不是真的不好也連累了腦子,他和自己的兄弟斗了半輩子,弄死了許多兄弟,又防備了一些兄弟,如今竟還是靠自己的兄弟。
允禮和允禧都進了軍機處,八位軍機大臣其中一大半出自宗室,可是宗室中有能力又有魄力的也只有允禮。
而允禮不愧愛新覺羅家的多情種,自從猜到了弘嗔橄納矸萑緗褡芩憒慊釗宋抖恕
允禮想不想做皇帝她不知道,但姚金玲知道怎么拿捏他就行。
過了今年,便是雍正十五年。
這是孟靜嫻的歷史書上沒有的年份,是胤g多出的生命的倒計時。
這一年胤g60歲,他真的已經很老了。
姚金玲已經很久沒見胤g。
這半年他一直在養(yǎng)心殿,也只召年輕的妃嬪伴駕。
姚金玲盛裝出席,位列眾人之上,一人之下。
早些年姚金玲還偏愛濃墨重彩的艷麗妝容,但是這兩年卻是遵從安陵容清麗溫婉,將自己勾勒得更加溫和恭順,即使身著貴妃盛裝,一舉一動都是一副賢良淑德的典范模樣。
她掃視一圈,孟靜嫻在前,命婦們在她身后,兩人對視一眼卻很快錯開。
不遠處的青櫻今日穿了一件緋色的宮裝,戴著本不該她身份的旗頭,打扮得華麗貴氣,滿面紅光,一副目下無塵的矯揉模樣,她旁邊的福晉神色很是麻木,眼神卻透著幾分陰郁。
反觀富察氏如春風拂面,舉止得體,從面色就能看出過的很好。
瑛嬪花枝招展,明艷的面容似乎被磨平了棱角,臉上多了許多脂粉俗氣。
她的弘煦又長高了,好像也瘦了,坐在弘時等人的后面,看到她時隨著眾人行禮卻要比旁人早早抬頭,看到她是露出一個淺淺的笑。
胤g他獨坐高處,肉眼可見地瘦了,兩鬢斑白,以往挺直的腰似乎在厚重的狐裘大氅中彎了。
他像一只高高在上的孤狼,固執(zhí)地堅守著自己的領地,神情漠然地俯視著被皇權碾壓的生靈。
或許胤g也有自己的意氣風發(fā)和凌云壯志。
可是,他的所有青春和意氣都消磨在皇位的爭奪中了。
他的頭上永遠有父親的陰影,他的兄弟與他反目,他的母親臨終都在怨恨,他的愛妻被算計至死,后宮充滿算計。
如今,他坐在這高高的皇位上,看似擁有一切,實則孤獨至極。
可胤g選擇了至高皇權,然而這一切都是他應得的。
酒宴過半,眾人推杯換盞,恭維贊美之聲不絕,胤g也多次舉杯,一如既往地應付著場面,快要結束時,青櫻突然起身,向胤g行禮,盈盈下拜,道:
“姑父容稟,姑母有冤,還請姑父明察。”
一石起,便會有浪。
場面一時靜了。
似乎被人按下暫停鍵,宗室百官的目光都聚集在青櫻的身上。
能進宮赴宴的,又能站在前排的,那都是人精修煉的。
很明顯青櫻這是要搞事情。
不,應該說是弘歷要搞事情。
胤g的酒杯放下,目光沉沉地掃過青櫻,因為距離的原因,他瞇著眼睛看距離他有段距離的青櫻。
他的眸子里有回憶,他看著青櫻,似乎在懷念某個人,目光掃過自己干癟枯瘦的手背時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神色中似乎有失望,又似乎變得堅定,仿佛無形中嘆了一口氣,又松了一口氣,面容也變得漠然。
胤g許久不出聲,青櫻就那么跪在青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