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跪在冰冷的金磚上。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皇爺爺，那雙渾濁而赤紅的眼睛里，沒有了往日的威嚴(yán)和算計，只剩下一種被逼到絕境的瘋狂和茫然。
“人”
朱元璋的聲音變得沙啞，他環(huán)顧著自己空曠的殿堂，看著一張張驚恐而無能的臉，“朕的武將呢！朕的勛貴呢！”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寂靜中，一陣急促而慌亂的腳步聲從殿外傳來，打破了這詭異的平衡。
“八百里加急——！！”
一聲凄厲的嘶吼劃破長空，一名渾身浴血、盔甲破損的錦衣衛(wèi)校尉，連滾帶爬地沖進了奉天殿。
他甚至顧不上君前失儀的死罪，撲倒在丹陛之下，用盡最后力氣，哭嚎出聲。
“啟稟陛下！”
那校尉的聲音帶著血腥味和絕望的顫抖。
“湘湘王朱栢先鋒玄甲軍已破滁州！距離金陵城，不足百里！”
“轟！”
這句話在文武百官的腦海中炸響。
不足百里！
這意味著什么，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
金陵城已如探囊取物，赤裸裸地暴露在叛軍的兵鋒之下！
那名錦衣衛(wèi)校尉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他癱軟在地，絕望地補充道：“最多最多三日！三日之內(nèi)，叛軍便可兵臨城下！”
他抬起頭，那張滿是血污的臉上，涕淚縱橫。
“陛下快逃吧！整頓兵馬逃離金陵！守不住了！真的守不住了?。?！”
“守不住了”這三個字，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朱元璋的臉上。
整個奉天殿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緊接著，便是壓抑不住的恐懼。
文官們面如死灰，平日里引經(jīng)據(jù)典、口若懸河的他們，此刻一個個嘴唇哆嗦，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武將隊列里，幾個僅存的老弱病殘更是兩腿發(fā)軟，幾乎要癱倒在地。
他們心里比誰都清楚，京營那幫老爺兵，平日里喝兵血、欺百姓還行，真要上陣對上朱栢那支虎狼之師，不過是送人頭的羔羊！
整個大明，天下之大，在朱栢造反之后，竟然找不出一個能領(lǐng)兵阻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