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啊父皇，你以為，他們是來救你的？

你以為，你那些兒子，真的都是忠心耿耿，為你這個老子賣命的孝子賢孫嗎？

他緩緩抬起手中的馬朔，那沉重的朔鋒，在空中劃過一道森然的軌跡，遙遙指向金陵城的最高處。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九幽寒冰，瞬間壓過了城頭所有的嘈雜與狂歡。

“你覺得，你的那些好兒子，會來救你了？”

朱元璋的胸膛劇烈起伏，那張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臉上，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暴起。

他聽著朱栢那冰冷刺骨的問話，仿佛被人當眾狠狠抽了一記耳光。

怒火，像巖漿一樣從他心底噴涌而出，燒得他五內(nèi)俱焚。

“他們自然是來救駕！”

朱元璋的咆哮聲，裹挾著帝王不容置疑的威嚴，如同炸雷般在城頭滾過。

他伸出手指，那根曾指點江山、定奪億萬人生死的手指，此刻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

“尤其是你四哥，朱棣！咱的兒子里，就屬他最孝順！”

他提起朱棣，語氣里帶著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肯定，仿佛在說服朱栢，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他對允炆這個大侄子，從小就好得很！哪里像你這個畜生！目無君父，起兵造反！你就是個孽障！”

老皇帝的聲音里，帶著一絲難掩的沙啞和疲憊，但罵起人來，依舊是當年那個在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淮右匹夫，刻薄，惡毒，充滿了生猛的力道。

城墻上的風(fēng)很大，吹得他龍袍的衣角獵獵作響，也吹亂了他花白的頭發(fā)。

可在朱栢眼中，那個曾經(jīng)如神如魔，一可令山河變色的父親，此刻卻像一個固執(zhí)地相信謊，并試圖用音量來證明謊真實性的可憐老頭。

孝順？

朱栢的嘴角，那抹嘲諷的弧度更深了。

他甚至懶得去反駁。

就在這時，一個更加尖利，更加怨毒的聲音，劃破了父子間短暫的對峙。

“朱栢！”

朱允炆又從城垛后探出了他那張扭曲的臉，他的眼睛里閃爍著一種病態(tài)的、復(fù)仇的快感。

他覺得爺爺?shù)脑掃€不夠解氣，他要親自撕開朱栢那副從容不迫的假面！

他要讓他痛苦！

“你知道嗎？”

朱允炆的聲音因為激動而發(fā)尖，聽起來像被人踩了尾巴的貓，“八年前，孤還是個孩子！”